chapter10

    未几,季母就来厅事接她,大嬷嬷没多为难,挥手放人。

    季闻春脾气好,性格好,见人总笑呵呵的,但也从来没怕过谁。

    但此时她坐在厅事的地上,一看季母表情就发毛。

    她不怕被赶出百花楼,也不担心挨打,就怕季母不高兴……

    季母垂眼看着她,“起来,跟我走。”

    她把季闻春带回院子,让她在石砖上跪着。

    这一跪就跪到傍晚,季母是个嘴硬心软的妹子,她的心软尤其表现在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上,比如说明明知道季闻春不写作业还假装不知道,发现季小弟把米捏给小鸡也故意装做看不见。

    他们要是做了错事,只要假哭一下,季母凶一下,再淘气地撒个娇,她准气不起来。

    但这次不一样,月亮爬上树梢,到季家惯常吃宵夜的钟点,季闻春看见妙娘进去了,季小弟也进去了,太阳从头顶转到西边儿,依旧没人出来解救她。她又累又渴,苦哈哈地低着头像只被丢掉的小狗崽子,看见躲在阴影里翘着腿舔腿毛的来福,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她实在忍不住,施展最后一招。

    季母坐在窗边低着头绣花,听见外面声音一愣,“这是怎么了?”

    季小弟偷看半天了,闻言机灵地说,“我哥委屈到快哭晕了。”

    季母依旧板着脸,但语气松快了不少,“你让她进来吧。”

    季母见季闻春进门,也不让她坐,只问,“你可知错?”

    季闻春觉得除了“淘气”一点自己的行为毫无指摘,而且淘气嘛,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有一点,这种东西说过分是熊,说轻巧些活泼可爱似乎也没错,于是装傻充愣。

    季母教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嬷嬷,但我们寄人篱下总得避让些,你也把那些大小姐脾气收起来,别总和人家作对。若再这么淘气下去,总得出事。”

    季闻春微微皱起眉毛,她虽然肯定季母为了躲避高利贷寻求“妓院庇护”的行为,但她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妓院,人总得朝前看,有时候强硬一些未尝不可。从这点来说,她没有做错。

    “娘,”季闻春郑重地看着她道,“我确实有错,但我听见有人骂你婊.子……”

    季母一愣,脸色突然大变。

    夏日天亮得早,未到辰时东边已经蒙蒙发灰,嘈杂了一晚的前院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