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书房谈话后,江有瑜很长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她回到自己的家中,觉得四周的黑暗如有实质,化作黏腻浓稠的泥水,包裹着她,挤压着她,她在里面被压成了奇形怪状的生物,保留着最基本的生存功能。

    她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去甜品店买一堆甜到发腻的蛋糕甜点来压住嘴里的苦味,她以为她会把自己关在“那个房间”里,等第二天出来又是干练精明冷冽的江总裁。

    一切都不会变,她已经这般度过了好几年。

    可是不知为何,她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玄关处,静谧空荡的客厅似乎响起了某种空旷幽远的声音,钻入她的脑海,扰乱她的思绪,待她细细分辨的时候,这声音又变成了杨诫的嗓音,低低沉沉地涌进她的心里。

    ——你不敢反抗。

    ——你还没逃出来。

    江有瑜知道,她不是突然地爆发,毫无征兆,她是压抑克制得太久了,久到她以为她可以把某些东西从身体里彻底抹除,留下一个江父满意的“希疆总裁”的人格。

    但是今晚,她遇到了杨诫,她开始蠢蠢欲动,于是明白,那些东西她从来就没有清理干净,一直都存在着。

    江有瑜走进了那个房间,在里面呆了一夜,第二天出来的时候难得地露出一点倦容。她在卫生间洗漱,往脸上泼了几把温水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比以往更加专注有神。

    下定决心之后,一切都轻松许多。

    江有瑜点了份外卖,在早餐的空闲时间没有打开新闻广播,也没有点开工作群,更没有去思索手头的项目,而是划开微信聊天界面,很快找到了“诫人类”,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你有女朋友吗】

    等了有几分钟,杨诫回复道:【没啊,怎么了】

    江有瑜没有一点迟疑,立刻发了个视频通话的邀请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起来,屏幕里她懒懒地笑了一下,说:“有什么急事吗,还打电话过来。”

    江有瑜干脆道:“我习惯了跟人视频电话沟通,效率更高。”

    杨诫顺着点点头,也不放在心上,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晚上刚睡醒,有些没精神,打了个哈欠问:“你想说什么?”

    “你介意有个女朋友吗?”

    江有瑜的一句话不啻为一道惊雷落在杨诫的耳旁,她的睡意消散了不少,扬了下眉毛,理解了江总裁话里真正的含义后,漫不经心地笑:“怎么,你想当我女朋友?”

    “是。”江有瑜盯着屏幕里她的脸,郑重道。

    杨诫乐了,她是觉得江有瑜像她笔下的人物,她也确实对这位总裁感兴趣,可这不代表着她想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