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城位于关外,二‌十几年前,大夏还没一统的时候,十里阴坡就是个不小的战争频发地,打仗死了不少人,都被行军的将领扔到当时还叫十里坡的密林子里。据邻村的老‌人说那里本来是一条通往各地的捷径,树叶繁茂景色宜人,到了夏天有不少城里人跑来踏青游玩。

    十里坡道路两侧设了农家自己摆的摊点,给路过的商人旅客提供茶水吃食赚点小钱贴补家用,结果当时行军将领把埋伏点设在了十里坡,就此一役,死了至少有上千人,十里坡的人怕殃及自身,花了几年的光景就通通迁徙到周边的小林村凤凰村生‌活去了。

    因为无人居住,十里坡的野草疯长,直接窜到成年人的胸口高度,连原本的路径也被草丛覆盖,成了一片荒野。原先的密林也不知怎么的,越来越阴森,枝叶挡住了阳光的透视,只能照射到外层,里层就像个蘑菇塔,阴森潮湿,于是这片地就被遗弃了,连官府都放弃重新开路,只叫这些村民绕着大路走,有人说是官府在这里绊了跟头,折了好几个衙役…

    一座高坡就矗立在前方,幽深的密林被挡在坡后,十数米高的杨树俨然成列,鳞次栉比,排的十分‌规整,总有扑面而来的阴冷戳人心窝。日头下去后,天边的霞光越加昏暗,四个轿夫对视一眼,默契地放下木杠。位于左手边的轿夫语气恭敬地低下头。

    “仙姑,到了。”

    他一说完就赶紧咽了口唾沫缓解紧张,虽说见‌过徐凤娇多次也早就领教过她的手段,可他每次问毒寡妇要钱都胆战心惊,这女人实在是太诡异了,能让久病缠塌的人下地走路,也能让康健的小伙子躺个十天半月,如果不亲自找她化解,就等着死吧!

    前段时间徐凤骄还替贵人治过病,一群衙役亲自送她回家不说,还送来了几箱红漆木匣以示感激,村里就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吵翻了天,有不长眼的二‌流子看徐凤娇不在家,跑到人家家里偷东西,据说手刚碰到箱子就直接扭成了鸡爪子,在屋子里哭天喊地,被人逮了个正着。往往这种偷偷摸摸交给村里自行治理就行了,徐凤骄不,把人交给官府,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据说有贵人关照,吃了不少苦头。

    “嗯,谢了。”帘子里丢出一锭明亮的银块,轿夫的眼睛一亮,伸手接住后就开始俯首作揖,嘴里冒出一串讨喜的话来。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密林里的树顿时不安分‌了,与人手掌般大小的叶子哗哗啦啦作响,远远听着好像有人在欢快地鼓掌。

    “鬼…鬼拍手。”几个轿夫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说这吉利话,一看徐凤娇下轿,急忙抬着软轿撒腿就跑,要不是顾念着轿子贵重,估计早没影了。

    风吹个叶子而已,徐凤娇挑起一边的弯眉,也懒得去解释。她抬步走向土坡,只是几息的时间就已经攀上了坡头,转身闲适地回头一望,露出绝美的侧脸,青衫随风猎猎而起,随着徐凤娇的身形消失在坡后。

    日头彻底下去后,腐朽的密林深处突然有了异动,居于中心的三四个土包渐渐升起一道道成人的身影,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身体都是呈现透明化的漂浮状态,且脚下没有影子的相称。很显然,都不是人。

    “太阳下山了,大伙儿,都出来躁动!”率先冲出的一个中年人样子的男人冲到最中央的地方,脸朝着通达注入的银光贪婪地呼吸着。

    “呼,终于熬到了晚上,不容易啊!”剩下几个身影没有急着去月光底下,反而围绕着杨树转悠,作出伸手拽下一片叶子的举动,叶子没动,但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再一看他们咀嚼的样子很显然是在进食。

    “天天吃叶子,吃的我嘴都绿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鬼接他话,张嘴咬了一口树干,树上立马出现一个豁口,然后呈现老化腐朽的构造往里缩去,他又接着咬了一口,夸擦一声,高直的杨树倒下,压着无数的枝叶凌空劈下,在空中盘旋飞舞。

    “啊呀,你赔我的房子。”吃叶子的鬼怒不可遏地喊道,原来是他的土包被杨树给砸平了。

    “我等会儿给你堆好。”咬树干的鬼憨憨笑道。

    杨树倒下的尽头又悠然飘起一道身影,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倒下的杨树。

    “小易,快过来吃饭。”啃树叶的鬼冲她招手。

    “哦,来了。”荀易明显有些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