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在宾馆耽搁很长时间,他们都清楚今天还要面对昨晚发生的一切。

    程冽将许知颜送回家,在小区门口道别时,程冽握着她的手,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了你妈妈的情况后也和我说一声,我想你爸爸应该不太为难你。其它的别担心,好好把这个周末的作业完成,下周又要月考,有想不明白的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手机会一直开着。”

    雨后的天气舒适宜人,阳光明媚而清新,街道两侧的花草树木生长出娇嫩的枝芽。

    许知颜望着他的眼睛,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凛冽的寒冬确实在一点点消退,春天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朝气蓬勃的味道。

    她朝程冽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使不是现在,将来也总有这么一天的。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程冽揉了揉她的手,点了下头。

    他目送许知颜进小区,又兀自在公交站台多逗留了会,他怕此刻许志标正在家等她,怕有什么突发事情,但这个早晨始终很温宁。

    公车坐到一半,英语卷子做了半张,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程冽心一紧,以为是许知颜,但拿出手机一看是程孟飞。

    程孟飞还不知道这事,昨晚程冽说了个谎,说是去季毓天家住一晚,程孟飞没多问,因为最近程孟飞比他还忙。

    接上电话,程孟飞那边人声嘈杂,他扯着嗓子说:“你回去了吗?还没话,等会顺道去花鸟市场那边走一遭,把账收了。”

    程冽应了声好。

    程孟飞没做批发生意的时候就在城南边上的花鸟市场里经营着一家花木买卖店,打的也是批发的名头,那地方靠近上次带许知颜去面的地,算得上是程孟飞的老家。

    后来为了赚钱,程孟飞带着他和程扬搬到老城区,包了地搭棚做批发,花鸟市场的店铺依旧还在,交给了程孟飞弟弟的老婆去看管,以前每个月给一千,现在给两千。

    那边的账一直都是程冽去收的,除去房租和给这个婶婶的钱,赚到的很少,蝇头小利,所以差不多两三个月去收一次。

    程冽知道程孟飞不愿意去那边的原因,就像许知颜一样,是多数人都会有的反应,面对巨大的伤痛,人总是想逃避,不想再被激起更多的情绪。

    程冽的母亲当年是为了救程孟飞的弟弟程孟昌去世的。

    程孟昌和程孟飞不同,一直没个正经工作,那做做小工这干点零活,唯一相同的是哥俩性格都很开朗。

    当时程孟昌的儿子,程凯杰,只有两三岁,生了场大病,借了很多钱但还是不够,有人和程孟昌说借高利贷,程孟昌没办法,真去借了。

    后来那些人来催债,程孟昌也被打了好几次。有一次被程冽的母亲撞见了,相互搏斗中两个人都救治不及时身亡了。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弟弟,程孟飞的天就在那一瞬间塌了,程冽知道他直到现在还是不想面对程孟昌的老婆和孩子,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愧疚和难以面对那些往事。

    程孟昌的老婆是个聋哑人,身体有残缺,性格又固执,始终不肯找人再嫁,程孟飞觉得母子两命苦,离开老家的时候就把花鸟市场的店铺交给了他们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