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是打定了主意要带病上朝,任柳卿云和墨竹怎么劝阻都不肯告假,留在府中养病,柳卿云也实在是拿她没法子,只能叮嘱林铮多关照着她。

    坐着马车去上朝的路上,林铮一直环臂靠在车厢旁,有意无意的打量了林思慎一眼,不过却迟迟没有开口。

    前日抽了林思慎一鞭子后,柳卿云不管不顾的冲他发了一通脾气,还戳中了他一直以来不敢提深埋心中的那些愧疚往事,因此他也难得的自省了起来。

    他想起这些年自己对林思慎的管教,的确是如柳卿云所说非打即骂,也从不肯耐心询问缘由,只觉林思慎不争气不懂事,抬手便打张口即骂。

    这次亦是如此,私下管教也就罢了,还当着九王爷和下人的面,不由分手的就动起手来。说到底,林思慎已经老大不小了,比起以前也懂事沉稳了不少,他也不该再用以前的法子管教,寒了林思慎的心。

    马车平缓的行驶在石板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外头倒是一片嘈杂热闹。

    现下这时辰,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早起的摊贩出门采买的百姓,都涌上了街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一股脑的钻进耳里。

    林铮打量着林思慎苍白孱弱的面容,微微蹙了蹙眉,他起身掀开了车帘,示意马夫暂且在路边停车,他要下去一趟。

    等马车停下后,他就一言不发的弯着腰走下了马车。

    一直垂着头发呆的林思慎也抬起头来,她有些茫然的望着不停晃荡的车帘,漆黑的眸子一片木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等了没一会后,林铮就上了车,手上还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瓷碗。

    林思慎这才回过神来,黯淡的眸子亮了些许,她诧异的看了眼林铮,打量了一眼他手中端着的两个瓷碗,张了张干涩的双唇,声音沙哑低沉的唤了一声:“爹?”

    林铮神色有些别扭,他将手上的瓷碗往正中央的木案上一放,轻咳一声偏开头道:“你应当没用早膳,多少也该填填肚子,可莫要在大殿上饿晕过去。”

    林思慎闻言愣了愣,她垂眸看向身前的木案,只见两个瓷碗都冒着袅袅热气,一碗盛满了刚刚煮出来的奶白色豆浆,一碗装着清淡的阳春面,瞧上去颇有食欲。

    可林思慎也没动弹,好一会都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瓷碗。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林铮也愈发显得别扭,他眉头一拧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低了头别别扭扭的认错:“前日...前日的事的确怪为父太过冲动,事情还未查清楚,为父不该对你动手。”

    林铮以为林思慎是心中对他有怨,这才迟迟没有动筷,破天荒的别别扭扭的认了错。可他又觉着林思慎太过矫情,受了委屈就同个小媳妇似的闹脾气。

    因此,他又忍不住埋怨道:“不过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受了气,那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出气。你也知你祖母和你娘亲有多忧心你,昨夜你娘亲可是哀声叹气了一整晚,眼睛都没合上。”

    林思慎闻言缓缓垂下头,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唇低声道:“孩儿知错。”

    见林思慎这般模样,林铮也不好再说什么,指了指桌上的早膳:“好了,你先吃些东西吧。”

    可话一说完,林铮突然楞了一下,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腿上:“怪我,瞧我这糊涂的,竟是忘了问那小厮讨一双筷子,你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