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右娥英之前已经提过,姬深对新泰究竟还是有些父女之情的,此刻就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儿子的骨肉,儿子难道能一直恨她吗?就叫她不要去磕了罢,步氏那里,儿子亲自去劝。”

    听出他语气里竟觉得新泰这些日子给步氏请罪仿佛理所当然一样,高太后心里恨得极了,只是还是忍耐着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安置新泰?”

    见姬深一呆,高太后怒道,“莫非就叫她继续孤零零的住着祈年殿?亏你想得出来!”

    姬深讷讷道:“那……母后觉得呢?”

    “总得给她寻个母妃罢?”高太后沉着脸,“哀家这儿养着恢郎、恒郎,是没精力再养着她了,幼菽也抚养了长康,牧氏膝下一子一女要照顾,其他人不都无所出吗?能够照料皇嗣,也是她们的运气!”

    姬深想了一想,就道:“先前母后赞过崔氏是大家女……”

    他自以为这个答案是高太后想听的呢,只是高太后如今最烦薄、崔两家,闻言就阴了脸道:“崔宣明也不是不好,但性情太过阴沉了些,原本新泰小小年纪被利用,又没了母妃,正是很难继续活泼起来的时候,再给崔氏养着,别养得和崔氏一样呆头呆脑了!”

    姬深又道:“那么孜纭……”

    “孜纭才多大年纪,哪里会带小孩子?”高太后知道苏孜纭不想抚养不是自己亲出的皇嗣,而且苏孜纭说的也有道理——抚养皇嗣这件事,上心,必定占去许多辰光,不能全心全力的争宠,不上心呢,既亏待了皇家血脉,又使名声受损。

    这会姬深要把新泰交给苏孜纭,高太后不假思索就替外甥女推了。

    见姬深还待数着人,高太后担心他别一个糊涂又把新泰交给了步氏,当下就道:“哀家看颜氏进宫有几年了,也算稳重,不是那等轻浮孟浪之辈,她也是至今无所出!就给她养着罢。”

    姬深自然没什么意见:“全凭母后做主。”

    懿旨下来,一点也没提步氏小产和新泰公主请罪,只说因新泰公主年幼却没了母妃,所以着令颜凝晖抚养。

    颜氏压根就没想到孙氏死后照料新泰公主的差使会落到自己头上来,她一向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情,乍然接手新泰的抚养,吃惊之余也有点忐忑,好在新泰遭逢大变之后,不复从前的跋扈桀骜,变得沉默文静,凭着寄叶替她收拾了东西,送到嘉福宫来。

    因为寄叶如今还算祈年殿的宫人,不能留在嘉福宫,先前新泰公主伺候的人又都被处死了,颜氏另外挑选了一批人手伺候,又将自己的贴身大宫女指了个过去照料,新泰也没什么意见,倒叫颜氏松了口气。

    新泰才在新居安置下来,西平公主便带着一对布老虎过来看她,两姐妹从前一点也不亲近,这几日新泰倒也听说了西平替自己求情的事情,她对这个姐姐突如其来的好心既怀疑又百味陈杂,如今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

    西平从前和她见了面都是争执的,这会见新泰默默无言,也不习惯,就讪讪的说了几句话,留下布老虎

    便走了。

    回到澄练殿,用完晚膳,西平和牧碧微说起与新泰见面的经过:“她不跟儿臣吵架也不和儿臣争什么了,儿臣看她一直不说话,故意说她的裙子不好看,结果她也没说什么,只说还可以……儿臣倒觉得说不下去了。”

    “如今她心里难受,你过去时就不要多提什么了。”牧碧微叮嘱道,“免得旁人听见说你欺负她。”

    西平乖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