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事做惯了的,怎么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圣上瞧了自己这个内侍监一眼,有些无奈。

    “罢了,你今晚不必伺候朕了,明日再去温司空居处赔罪,让他再写一份呈上来。”

    内侍烧了奏折,是要挨板子的,但如果皇帝不追究,这件事也可以轻轻放过。

    敏德满脸羞愧地谢恩,收拾好地上残灰便依言退下,小吉子有些不大放心,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值,立马去了师父休息的庑房,甫一进门就闻到了浓厚的焦香味。

    “你这小子倒有口福,”敏德正卷了袖子,把一罐牛乳倒进小吊炉,见到徒弟哭丧着脸进来,忍不住骂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拿笊篱过来!”

    “师父,您今天怎么……”在圣上身边呆了许多年,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小吉子本来以为师父就算强忍着不掉眼泪,心里头怎么也该是不好受的,没想到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煮茶喝。

    “话这么多,我瞧你是不想喝牛乳茶了。”

    敏德微微一笑:“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一封奏折而已,圣上都不计较,你瞎操哪门子心。”

    于他们这些内侍而言,探花郎的婚事有什么要紧的,真正该去琢磨的,是圣上的心意。

    ……

    远在长安的萧琛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圣上的御案上停留了许久,长公主府上的盛景已经摄去了他全部的心神,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旁的了。

    “殿下不是说阿姝有书信要给臣吗?”屏风后的白衣郎君羞红了薄面,说出口的话也无以前那般词意坚决:“怎么……将臣约到了此处,要是让驸马看见,臣当如何自处?”

    月色撩人,春意无边,纱屏染了湿意后尤见轻薄,根本遮不住浴池内的旖旎风光,反倒显出了半遮半掩的情趣。

    “萧郎可真是木讷,怎么口中只有阿姝阿姝,却舍不得唤我一声纨素呢?”

    沐浴过后的长公主随手披了一件薄衫,斜倚在美人榻上,娇慵无力。

    “君臣尊卑,臣实不敢忘!”

    萧琛的心口一阵起伏,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就这样躺在他的对面,对他像青楼女子一样媚笑,那是阿姝从没有过的风情万种。

    阿姝是被人当凤凰一样捧着长大的,从来都是自己来求着她,哄着她,想碰一碰美人的衣袖都怕惹了自己未婚妻的厌烦,而公主比臣女尊贵万分,却肯自甘下贱,费尽心思,只为同他春风一度,这种反差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也让他有了借口。

    从咸安长公主瞧他的第一眼,萧琛就知道这位素以好色闻名京师的公主看中了他,而他也很清楚,今夜到她的府上,将会发生些什么,又能从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他不想被外放做一个小官,也不想留在兵马司做文书,像他这样的男子,圣上合该让他做宰执才对!

    公主是上皇最宠爱的女儿,只要有她的举荐,自己将来未必不能取代温司空的位置,到那时候,自己今夜为了荣华折腰的往事也可以说成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有谁会笑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