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外又沿街走了十几步后,金成却又喊住一个熟人说起话来,一时竟说得没完没了。正霞就急了,问:“你到底到李大明那去不?”

    “你先走吧,我等一时就来。”金成回头朝她一笑。那熟人见状欲走,金成却一把拉住,紧一句慢一句的跟他瞎扯。正霞咬牙切齿地瞪他半会,拧沟子就走了。

    见正霞已走出一二十米远了,金成就跟那熟人说一句:“你先忙,我回去取个啥。”拧身进了巷子……

    “你咋突然就来了?也不拍个电报叫我去车站接你。”金成领着那娘俩,往楼上边走边说。

    那女人说:“前两年一到麦忙时候你就回去了,今年却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还当你死了呢!眼看过端午了,你不回去过,我就来……”

    金成又说:“我住的地方偏,你咋找来的?”

    “就虼蚤大一个城壕,我不会问?”女人说,“我到你单位一打听,你单位的人都热情得很,就把我引来了,有个女的还叫我去她家吃饭呢,我没去。”金成不再做声。

    已到了屋门口,他便默默地开了门,让女人和儿子进去,又说:“秀娥,你跟张超到床上睡一会儿,我去做饭。”……

    金成正蹲在地上刮洋芋,突然“咚”一声响,正霞踢门进来了,不言不语地站在他面前,只是拿眼睛瞪他。金成大吃一惊,木了半日,才站起身来说:“你咋来了?没去找李大明?”

    “金成,你跟谁说话呢?”秀娥在里屋问。

    “没谁,一个熟人。”金成答。

    正霞也不吱声,端直就开门进了里屋。金成紧跟在她后面,也进来了,左手里捏着个刮了一半的洋芋,右手捏着洋芋挠子。

    “你是谁?”秀娥从床上坐起身来,瞅正霞两眼,问。

    “我是谁?我还要问你是谁呢!”正霞气呼呼地说。

    秀娥心里差不多已经明白,却仍问了一句:“金成,她是谁?”张金成平板着脸,木木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有婆娘娃了,为啥要骗我?!”正霞锐叫起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在屋苦巴巴地伺候你爸你妈,你倒好!嫖起婆娘,养起野女人来了!”秀娥说着,也哭起来。

    “谁是野女人?”正霞指着秀娥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嚷道,“你那卖沟子的男人骗我,欺负我!我要告他!……”

    秀娥说:“你这卖碧的货!告去吧!我也去告他……”

    两个女人嚷着嚷着,就滚打在一起。孩子吓得哇哇直哭。

    金成面如土色,过去抱了儿子,灰溜溜的就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就有一只布鞋砸到他的背上,紧接着又有一只高跟皮鞋砸在了他的头上。金成脑袋里嗡嗡响了半日,踉跄两步,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