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我表演失败的时候,每当我表演失败,兽戏团的团长就会用皮鞭抽我,用拳头砸我,骂我“小婊子”,骂我“残脑狗”,骂我“克爹克娘的灾星”,他会把我往死里打,打得我浑身疼痛,但他不敢真打死我,因为他还要我替他完成一个接着一个的切颅表演。

    除了我自己表演失败会遭来打骂以外,当兽团长酗酒了,或者是被女人们拒绝了的时候,我也会遭到他的虐待,他会像对待兽类一般用皮鞭抽用棍子打,兽类有厚实的皮毛我没有,可我在他的眼里,就只是一只野兽。

    但说也奇怪,他打我打得很重,比我的母亲以前打我的时候要重多了,但我身上所感觉到的痛,却反而没有母亲打我时的那么痛砌心扉。

    原因也许很简单,因为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不是那么在乎一个外人对我的欺凌,我更在乎的,是我自己的母亲,对我的鄙夷与唾弃,所以虽然他打我,像野兽一样对我,但我却感觉那段时间,要比跟母亲住在姜村中的时间略微好一些。

    只是很多时候,当夜深人静时,当看到笼里的小兽跟着野兽母亲睡觉时,当看见野兽母亲诞下了小野兽时,我却仍然会忍不住想起我的母亲,然后默默地怀念,怀念母亲那喂我吃下毒药前的一个微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那个微笑,好像很灿烂……

    这样我在兽戏团里,跟兽类一起成长,一起睡在笼子里,一起吃野兽吃的食物,甚至还要一起跟兽戏团里的野兽抗争搏斗,虎口夺食。

    想起离开母亲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心酸。

    刚离开母亲的时候,我还默默地等待着我的娘会来接我,每当要离开一个小镇去往小镇时,我都会找机会逗留于原地,因为我想要等我的母亲突然出现,将我接走,我怕走过一个小镇之后,我的娘能够找到我的机会便会更渺茫。

    但是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却始终不见娘的身影。

    那个时候的我,又怎么知道娘弃我,有如弃瘟神一般的决心与坚定。

    五岁以后,我懂得的事情开始越来越多,我不喜欢穿表演时的光鲜衣服,我只喜欢把自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我幻想着要是有一天,我的整个身体,全都消融在这片天地之间,任何人都看不到我,因此也无法伤害到我,那该多好?我不知道那个幻想,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也是在五岁左右,我开始发现兽团长那眼睛中,本来主要针对那些年纪大的女人的目光,也会若有意若无意地投放到我的身上。

    这个兽团长是个风流成性不知克制的男人,我发现他喜欢漂亮的动物,不喜欢那些丑陋的动物,所以我会本能一般地,把泥土,把脏物抹上自己的全身,把自己打扮得最丑,那么也许就能保护自己到最久。

    除此之外,我还开始时不时地在他望见我的时候,把我头上的面具摘掉,那时候我不再戴那种便宜糙铁弄成的铁箍,我开始戴兽团长给我专门打造的面具。

    每当面具卸下的时候,兽团长都会立即收回那种特殊的目光,我知道兽团长不敢看我面具卸下后,脑浆和血液都暴露出来的样子,我残忍地用我的头部缺陷,做着对我身体的最后保护。

    可是这种保护也是有限的,我觉得自己很丑,但我不知道周围的那些人,当我戴上面具的时候,为什么会用那么欢喜的眼睛朝着我看,那个兽团长也一样。

    六岁后的一个晚上,他被一个女人拒绝了,而且似乎也喝了一些酒,他居然要来搂抱我,我下意识地立即去摘取自己的面具,那是我保护自己的手段,但他却似乎早就想到我会那么做,他邪笑着突然探出大手掌来,把我探向面具的小手拦截住了。

    “小家伙,你娘不要你了,我现在是你的主人,所以你一切都要听我的,要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你的,是吧?”

    他朝我说着,他一只大手掌很轻易地便控制住了我的两只小手,我朝他用脚狠揣但我的脚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身体任何部位。

    我边挣扎边被他转着身体望向了一个巨大的铁笼,那里边养了一头绿眼魔狼,那头狼因为不服驯养,被他用铁链子从两根肩胛骨处穿了过去,此刻已经颓废地卧倒在了笼子中。

    “你看到了吧,阿黑的身上浑身都是血,这就是它不服从我的后果,这个团里,只有我一人说了算,你如果不服从我,那么我也会用刀子在你的身上割得鲜血淋漓,再用一根铁索,从你的两个肩胛骨中穿梭来穿梭去,直到你也痛得像阿黑一样,软趴趴地趴在笼子里再也起不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