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淡淡地笑了笑,完了弯腰行了个礼,声音愈地柔和了几分“父皇明鉴,儿媳并无此意,只是此前儿媳听闻陛下尚在太极殿中处理奏折,想着最近更深露重,陛下衣衫单薄,便取了披风给陛下送过来,听他们说起此前因为叛臣夏侯靖在柳沧起兵,如今虽叛乱已平,可是百姓却遭受了不少损失,粮食被叛军抢走,庄稼亦是被糟蹋了不少,且起兵之时,强迫了不少男丁前去参加乱军,造成百姓家中无人耕种,今年几无收成,受灾惨重。”

    夏寰宇蹙了蹙眉,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什么。云裳笑了笑道“我听闻此事,便想着百姓受此大难,我们在宫中,自也应当节俭开支,将节省下来的银两都拿去赈灾。”

    云裳一说完,户部侍郎王大人便开了口“此前赈灾,多是天灾,药材那些都知晓要准备些什么,这样因着兵祸而起的,倒是近年来的第一回。下官听闻皇后娘娘懂一些医术,便向皇后娘娘请教了一番,应当准备些什么药材最为妥当。”

    云裳低眉浅笑道“今日时辰有些晚了,也不想再惊动王女官,我亦是闲来无事,便帮陛下记录记录。”

    “哦?你们都商议了些什么?让我瞧瞧。”夏寰宇冷笑了一声道。

    洛轻言朝着云裳使了个眼色,云裳便将手中记录的竹简呈了上去,夏寰宇打开了竹简仔细看着,洛轻言便笑了笑道“商议了近两个时辰,倒也有些成效,明儿个上朝便可将旨意颁布下去。”

    夏寰宇挑了挑眉,将竹简合了起来,淡淡地道“先前宫中出了事,一团糟,幸而我去得早,可是我问你们未央宫的人,她们为何不知你们在这太极殿呢?”

    洛轻言笑了笑道“用了晚膳之后,我便同皇后一同到御花园中赏花。后来我因着接到紧急奏报,便径直到了这太极殿中来。皇后在御花园中走了会儿,瞧见我没拿披风,才专程送了过来。我们二人在宫中散步,哪还用得着跟宫人禀报?”

    云裳瞧着夏寰宇的眼中满是不信,就差将“一派胡言”这四个大字贴在脸上了。

    “父皇说宫中出事了?不知是出了何事?”洛轻言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抬起眼望向夏寰宇,眼中满是疑惑。

    夏寰宇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蹙着眉头,胡乱挥了挥手,猛地一甩袖子便转身道“没事,你们继续商议你们的事情便是。”

    众人连忙恭送了太上皇,云裳和洛轻言对视一笑,方舒了口气。又在太极殿中呆了会儿,才让众人自行散去,两人一同缓步往未央宫走去,洛轻言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地走着,似是有心事的模样。

    云裳不时抬眼望向洛轻言,抬起手,挽着洛轻言的手,笑眯眯地道“夏寰宇今儿个怒气冲冲地等在未央宫想要对咱们兴师问罪,却吃了个哑巴亏。即便是知晓我们不过是在胡说八道,却也没有证据来揭穿咱们,怕是气坏了。”

    洛轻言面色却没有丝毫的欢喜,淡淡地道“只是,若是照着先前柳吟风所言,夏寰宇对夏侯靖的宠爱,只是做给曹雯夕看的,其实却一直是在暗中使绊子。正是因为他在暗中使绊子,因而夏侯靖才落到如今这一步田地。夏寰宇不让咱们对夏侯靖下手,只是因为,害怕我们惹怒了曹雯夕,曹雯夕泄露了那两个秘密,会动摇夏国江山,因而想要徐徐图之。”

    云裳点了点头,不知洛轻言突然说起此事,是想要说什么。

    洛轻言定住了脚步,转过头望向云裳道“若是照此说来,是不是,我们此前一直觉着夏寰宇是在针对咱们,其实是错的?夏寰宇无意针对我们,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稳住曹雯夕,以保咱们手中的江山。甚至,他急急忙忙地传位于我,恐怕也不过是因为夏侯靖起兵,他害怕曹雯夕因此而破釜沉舟,因而将帝位传给我,为的是尽量减轻他和曹雯夕的丑闻带来的影响。他已不是皇帝,即便是曹雯夕和他的丑闻曝光,却至少很难威胁到夏国江山。而后他将夏侯靖拽在手中,亦是有威胁曹雯夕之意?”

    云裳望向洛轻言,脑中飞快地转了起来。洛轻言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柳吟风说,夏寰宇宠爱他和夏侯靖,是做给曹雯夕看的,那样,此前他做的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夏侯靖起兵之后没有多久,夏寰宇便匆忙将帝位给了洛轻言,倒也确实有可能是害怕曹雯夕为了襄助夏侯靖,任性胡来。

    后来夏寰宇过了大年夜便离开了锦城,云裳以为他是害怕洛轻言对夏侯靖下死手,因而想要亲自去柳沧。可是夏寰宇去了灵溪城,且还命人假扮了他和华翎被仓觉青肃所掳,恐怕也并非是想要迷惑洛轻言和云裳,他真正想要迷惑的人,多半是曹雯夕。

    “陛下是说,咱们这般同他争锋相对,恐怕是对付错了人?”云裳咬了咬唇,可是心中却仍旧有些疑惑“可是,他为何不直接同咱们说呢?若是直接和我们说了,咱们一同携手来,难道还害怕对付不了一个曹雯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