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他的痛楚,在今天凌晨时候权陶汇报时得到了慰藉。

    他还可以弥补。

    弥补他芸儿生下的那个最小的少爷。

    “老爷,是否要让那个老月嫂上来?”权陶说了一句,见慕容正没反应,再说了第二句,慕容正才惊醒。

    “嗯,大家都想知道,我们如何确定萧寒就是芸儿夫人的孩子,让证人上来吧。”

    慕容正沉沉挥了挥手,沧桑的手掌上皱纹满布,带着岁月的年轮。

    还有证人?

    李郁胧心头猛地一怔。

    她一个旁观者,都知道今天这事蹊跷,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谁让,慕容正让权陶做的事极其隐秘,谁都不能提前得到风声呢,否则这个证人现在估计也没命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慕容正没透露出半分间隙给各方势力,明显是要将这件事情一查到底。

    他一定是给权陶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从这里,就可见慕容正对此事的震怒。

    保镖领着一个女人出现,五十来岁的年龄,没有上流人士的尊贵气质,看起来很朴实,可那双眼却闪烁个不停,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恐慌。

    权陶眼神冰冷看向她,“说说吧,张丹,当年你是如何和人谋划着,调换了小少爷的……”

    张丹两腿发抖,几乎是权陶凛冽开口的一瞬间,就砰的一下跪了下去,面色上满是恐慌,手扶着膝盖,她抬头,视线颤抖的逡巡了一圈,在宓秋那边多停留了两秒,然后迅速撤回,看了眼慕容正。

    慕容正从口袋里掏出那串念珠,此刻满是老迈皱纹的手指一颗颗拂过那念珠,像是悲天悯人的菩萨正俯瞰着世间一切,但若对上他那双浑浊的眸子,就立刻便明白,他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菩萨,他只是在菩萨俯瞰下的蒲团上跪着赎罪的罪人,那双眼,太过浑浊精明,在此刻关键的节点更是乍露锋芒,让人看不到半分和蔼慈悲。

    张丹对上慕容正视线,就立刻畏惧的垂下头去,手指颤抖个不停,抚着膝盖,“是,当年我被提前选拔到芸夫人身边,经过层层遴选,我当年算是上津城金牌月嫂,最后芸夫人最后面试我,问了我几个平常小问题后,就点名让我当预备月嫂。我最开始,只是冲着这一份价格不菲的工作来的,毕竟酬金很高,高的让人眼红。可我却没想到,随着芸夫人生产之日来临,这笔钱却不好赚了。很多人找上我,芸夫人娘家的人叮嘱我一定照顾好芸夫人,还给了我不少钱财,也有人找到我,让我帮他们做事情,只需要我随时将芸夫人怀孕的情况汇报给他们,他们就会给我巨额的红包。这些和我本分工作不相干的钱,我都一一拒绝了,芸夫人知道后,也对我更加满意,她怀胎时胎位不正,我帮忙每天给她按摩肚子,将胎位扶正。”

    说着说着,张丹满是皱纹的眼睛变得晦暗迷惘了起来,“我是个本分的月嫂,来上津打拼,是为了给老家的丈夫和孩子一份安稳的生活,我工资不菲,他们生活就更舒服,不必要

    拮据,因为最开始预支的那笔工资,他们还在老家买了一套房子,付了个小首付……一切本来就该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虽然芸夫人身体不好,恐怕会因为生产而大出血,但芸夫人告诉我,只需我好好照料好孩子,我不会受到牵连。芸夫人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可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老家传来消息,说我那丈夫染上了赌瘾,那套房子被变卖了,卖出去的钱也被他给霍霍光了,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我的儿子和女儿甚至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局面,天天有人上门要债。每天,在芸夫人面前我认真工作,下班后,我哭得眼睛发肿,然后,一个人就找上我,承诺只要帮我在芸夫人生产时掉换那个孩子,我就能得到三百万。如今的三百万不是一笔小数字,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三百万,简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我家里面临窘境,迫切需要钱,而这笔钱不仅可以免除所有债务,还能让我的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

    她红着眼眶,抹了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