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强行扳正,宁亦连迎着对方压抑的视线,愤愤地回瞪过去。

    惩罚和奖励机制出现问题,他的哀求在另一人那里得到了有效补偿,在这种巨大的失衡下,先前的卑微转变成了同等的硬气。

    “你还要打我吗?”

    宁亦连以这份硬气说道:“打我可以,别再跟我儿子动手,否则我跟你没完。”

    夜风沿着敞开的窗户徐徐地吹进来,本该跳窗离开的少年匿在阳台外的暗处。

    犯罪分子总会忍不住在作案现场徘徊,隋锌本想和自己的父亲学习如何善后,然而隋遇接下来的话令隋锌笑不出来了。

    今晚宁亦连最恨的不是隋遇,而是恶意拍照加害他的人。

    “你以为照片是谁传给我的。”

    隋遇怒极反笑,看着宁亦连的眼睛,一字一句落实他的不安:“是你的宝贝儿子。”

    宁亦连愣了很久,他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崩溃,然而他只是放下了怀间的被子说:“这样啊。”

    语气轻轻,很无所谓似的,甚至没有窗沿外那声退避的踩踏声来得重。

    “是这样啊,”宁亦连头脑放空地重复,“我知道了。”

    “他还咒我们离婚——你会和我离婚吗?”

    短暂的休眠如一针强效镇定剂,被逼出来的焦虑消退了,宁亦连此刻像个正常人,甚至反过来哄隋遇:“不离婚,你不要听孩子乱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才不要痛苦,不计较就不会受伤。宁亦连早就和自己的人生达成了和解。

    他捂住心口,深深呼吸,泪意如潮汐,几度起落,最后消散在眼底。

    “不愧是你的儿子,”宁亦连笑意缥缈,“真像。”

    最后给到宁亦连安慰的还是隋遇,软弱的墙头草轻易被话风吹回原有的怀抱。

    之后一连五天,隋锌连自己母亲的影子都没再看到。

    隋锌梦里都是宁亦连赤裸着向他敞露身体的样子,神态母性又放荡,灯影下如一尊华光四溢的缪斯雕像,身形在他虔诚的欲望中升涨不息,山岳一样压上他的心头,梦里的人端然于高处,垂着眼眸冷冷地睨视着他,像是恨极了他。

    隋锌不认错,不知错,但是他很想自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