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老道士张天光一辈子就没出过金陵,每日守着那真武石像,参禅打坐念经,顺带着提脚踹踹走神的徒弟。

    有一处道观,就位于龙虎山后不起眼的角落,与龙虎山其他雄伟壮观的道观不同的是,此殿朽木支撑,窗栏破旧,虽说清扫的干净利落,厅堂整齐,还洒了点水,防止灰尘飞扬,但还是难以掩盖破败不堪的事实。

    日出伊始,张天光面朝真武大帝石像,盘膝打坐早课修行,不觉间半晌已过,伸开手脚,有些乏困,扭头看着几位徒弟各个心不在焉的模样,老道士气坏了,吹着潦草的胡子,眼睛瞪得跟牛大一样,正准备训斥这帮不懂规矩的小崽子们,耳畔突然充斥着一阵呼噜声。

    转头一看,一个新收的是小崽子正睡得正香,黄色的鼻涕泡随着他的呼噜声一进一出的。

    老道士心中暗气,手一扬,将手中浮尘扔出直冲睡得正香的小崽子的额头飞去。

    “啪。”浮尘扔出去打个正着,小崽子额头立马通红一片。

    小崽子惊恐的从睡梦中惊醒,擦拭了口角溢出来的口水,使劲吸了吸黄色的鼻涕,摸着通红的额头,倒也皮实得紧,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喊疼,只是目光冷峻得瞪着老道士张天光。

    老道士惊讶于小崽子的皮糙肉厚,但心头怒气更甚了,不给师傅道歉,还用眼睛瞪着。他正准备训斥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崽子。

    还没有等他开口,小崽子口一张,一字一顿,抑扬顿挫地喊出:“张大胡子。”

    张天光闻名于龙虎山,不是他如同龟爬的修炼速度,也不是他语出惊人的说道为民不为国,更不是他默默无闻不出金陵,而是他那标志性的大白胡子。

    众人表面上尊他一声“张道长”,背地里谁不耻笑他不通道法,专爱银两,胡子长得老长,屁本事没有。

    张大胡子,可以说是老道长张天光一生的笑柄。

    众徒弟们听到这词之后,先是哄堂大笑一分钟,紧接着看着师傅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绿,本来就不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下更像是野狗成精了。

    “封古渊。”张天光怒气冲冲,大声喊出,连他亲自起的道号也不喊了,直接开口喊小崽子本来的姓名。

    小崽子只是懒洋洋的撇他一眼,冷淡得回答:“干嘛。”

    张天光一见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想用浮尘抽打这不懂尊师重教的兔崽子,可想到浮尘刚才扔了出去,只得挽起袖子,像个普通人一样,朝着那个名叫封古渊的小崽子扑了上去。

    封古渊一见师傅真生气了,立马开溜,绕着整个静修房跑来跑去,一人追一人跑,穿梭在打坐的众小崽子中,见师傅气急败坏,不由得哈哈大笑。

    老道士张天光,全然没了道风仙骨,衣炔飘飘的模样。

    道教自大夏王朝定为万教之首,国教。从那之后,位于古都金陵的龙虎山便成了香火圣地,此地香客游客络绎不绝,有求高中状元的,有求家财万贯的,也有求姻缘的。

    总有香客为求愿望安稳,便花费一点的银两请求年长的道士为其做法开坛。年轻的怕道行不深,求不来福,可年长的要不早入庙堂,要不就脱离红尘,几乎难见。

    每每这时,张天光总是摸着梳洗干净的胡须,纯白色的头发上头顶挽着银色的发簪,一手还时不时得摆弄着浮尘,一副仙风道骨得道道长的模样,走出龙虎山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