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遍!”正在牙疼的中尉拿掷弹筒当炮了。

    ……

    天空中开始响起呼啸的哨音,一颗榴弹猛力冲出了掷弹筒,用尽部力量飞上了最高处,渐渐减缓停滞,渐渐扭转了身姿,开始向下俯瞰那个它要坠落的小小半岛,东岸正在连续闪现一片一片的硝烟之花,其他地方也开始闪现一片片的硝烟之花,高高看下去像是一次次墨滴入水的瞬间展染;半岛西南对岸,一个个渺小的点正在蜿蜒运动着,绵延起来,绵延过河,绵延进入孔庄西岸。

    重力加速度,半岛在下坠的榴弹眼中无限放大,最终化为烟花中的一朵,绽放。

    鬼子中尉犯了多少个错误?归根到底他只犯了一个,是那位倒霉大尉生前说过的:将不以愠而致战。

    如果只看这场孔庄攻防战,特战连也许要完了,岌岌可危。

    但是,陆航正在一步步地接近他的目的,他的战斗目的即将实现,他坚定地向他的目的执行。他觉得,他已经为大北庄争取到了至少一天的时间,可能还要更长。胡方连虽然不及伪军势众,那些伪军也不可能于今夜到达大北庄,伪军没那个魄力和能力,何况没有鬼子陪着他们不敢走夜路。

    无论孔庄最后的结果怎样,这个鬼子中队也不可能战斗结束后立即再向大北庄开进,即便撇下尸体不管,撇下伤员不管,他们也无法通过伪军得到弹药补给,除非他们想换用中国制式,那可能么?就近去落叶村或者张家镇休整都不是好选择,没意义,明智的指挥员应该在这场恶战后直接回城。下一波再来,又得两天后了罢!

    石屋在震颤,轰鸣在继续,射击孔外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卷曲帽檐下那张古铜色的冷峻面孔却开始露出了非常细微的笑容,细微得难以察觉,细微得发自内心,似乎还带有一丝……狰狞?没错,是狰狞,得意的狰狞。

    “一场好雨!”他忽然说。

    “狗X的你再猛烈些罢!”他又说。

    ……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鬼子中尉猛然开始咆哮,又想摔他的手套,可惜他的手套早被摔丢了,到现在还没捡回来呢。

    少尉冷静道:“你可以自己去看。西侧,正在沿树林推过来,兵力最少一个连!”

    “哪来的一个连?他们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连?幻觉吗?”

    “我只是报告我所看到的。”

    “把重机枪先摆过去!”

    “他们正在拉开,一部都已经拉到西北向了,宽度太大。一个重机枪组撑不住多久。”

    鬼子中尉这回无语了,喘着粗气瞪着猪眼,歪头看正面阵地对面的孔庄不做声。

    “我在等待命令!”少尉强调:“犹豫会让我们丢掉正面,而我的步兵没法在这段时间内收回来,时间不多了。”

    “好吧!好吧!”这个答复说得咬牙切齿:“去把预备队追回来,暂时放弃东岸支援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