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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电话听筒落位,陆航这高科技操作的结束动作把马大个震得随之一晃荡,快要落地的下巴终于合上了。

    “这回信了?”

    明明不是个嘚瑟人,可此刻陆航那副表情在马大个眼里偏偏可恶得不行!把马大个憋得一时语塞,歪了好半天脖子,终于底气不足地反击:“你居然娶了汉奸他姐!我照样去找政委告你!”

    也是这个上午,孔庄也沐浴在小雨蒙蒙。如今特战连不在,南岸孔庄村仍然热闹,北岸的孔庄则显静谧萧条。

    外围的哨由民兵代劳了,宋干事前两天去了宫家集,但宋团长没随同,也没回团部,他仍然住在孔庄里,守着一座座空军帐,莫名愁,愁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前途渺茫的独立团。

    他曾对小六说:他们在的时候,闹心得不行;他们走了,更闹心。

    他曾对小六说:孔庄的风水真好,本是个能住一辈子的地方。可惜,老子偏偏没这福气。

    小六不解,于是他莫名笑:我住哪哪倒霉!

    今早开始下雨,宋团长这个上午一直坐在他的中军帐里,听着雨砸帐篷的扰人响,深皱眉头半伏在那张矮桌上盯着地图看,看了一上午居然没抬过头。

    虽然林薇被停了职,但林薇建立起来的系统仍然在惯性运作,今早,又一张简单字条到了孔庄:张天宝部正沿落叶村至河口营一线建立紧急封锁。宋团长没完没了地看地图,为的就是这个。

    特战连出山了,据说一连也在外头;特战连的目的宋团长知道,一连的情况不清楚。放权给基层指挥员自主游击也有头疼时,关键时刻协调难,眼下的情况宋团长根本不敢乐观想,凭经验,宋团长从手里这唯一的延迟线索想到了很多:张天宝这是在堵路!堵西返的路!从这部署来看,事范围应该在东落,或者更远的香磨,特战连?一连?还是特战连一连都捅了篓子?到底生了什么?

    然而更无奈的是穷,想到了又怎样?手里连兵都没有,团部里有一个警卫排外加残废一连,加在一起能算个加强排,即使现在派人回团部,来到孔庄也差不多两天;一连倒是还算一个连,可战斗力实在没法评估,也许还不如警卫排和残废一连组成的加强排,到孔庄的路比团部还远;另外,没有林薇评估也不知道手里这张字条迟到了多久,虽然字条最末端有个奇怪小符号,也许是字条出位置也许是情报员标识,可惜宋团长看不懂。

    终于一拍桌子:“就算孩子死了,也得抱出去找郎中!周捷的事情不能再掩盖下去了,必须汇报给师部知道,我不能再自私自利了。”团长拿起笔和纸头把自己知道周捷可能就是陆航的消息写好。

    站起身没头没脑的一嗓门,导致小六匆匆进了帐,宋团长直接朝小六挑眉毛:“你立即派人去把这信件送到师部,再去把特战连给我拉过来,要快!再派人去牛家村,以我的名义让胡方把他的队伍带这来,要快!你立即回团部,把所有带枪的都给我集中,一起带回到孔庄来!要快!”

    一连三个要快,导致小六什么话都不说,掉头便跑,一分钟后,他与另外两个警卫员出了孔庄,向三个遥远方向急急出。

    这回,空荡荡的孔庄里就剩下宋团长一个,连警卫员都没了,彻底变成了光杆司令。步伐沉重地走出帐篷,垂袖沐雨望东山,不用再约束表情,孤零零愁苦无限,湿了褶皱旧帽檐,湿了褪色的衣肩,迟迟不归帐。

    ……

    中午,小雨依然。

    马金花戴着破斗笠手提遮布篮子,一溜小碎步过了索桥,她过河来给宋团长送饭。

    帐篷里的宋团长一身雨湿,肘撑桌面手扶低垂的额头,地图仍然在桌上铺着,马金花放下的饭篮子他根本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