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揍你母的……”

    “我曰他嘚的……”

    “你个外乡人,跑到我繁阳城过来撒野,下来吧……”

    赵端突然之间听到周遭一片嘈杂叫骂声,其中还有一二熟悉的话音,自己随即再次被人架着双腋拎了起来,睁开眼一看,竟然是一脸微笑的狗屠樊叔。

    樊叔关切的询问道:“小恩公,如何?可有哪受伤?”

    樊叔的出现,赵端再此踏上地面有些恍惚,回顾四下,蜂拥而来一群肥头大耳衣裳脏污的胖子,正在下脚群殴地上的蒙面人。

    “多谢樊父,小子毫发无伤!”

    “无伤就好!”樊叔领着赵端进了一间屠狗肆铺。肆前地面满是污秽血水的,门口一侧案几上横陈一条未剥完皮的土狗,另一侧支着一口长腿圆肚敞口陶鬲,鬲下火已熄,鬲中还有半鬲油汤。

    樊叔随手从鬲中捞出一块流着浓浓油脂冒着热气的狗肉递给赵端,狡黠一笑道:“吃吧!若强人不从我门前过,我也许不会出手。可是他在我门前过了,我就不能不管!套狗绳这次一套就中,也算你小子走运。一报还一报,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报了!咱们以后谁也不欠谁!”

    赵端接过香喷要命的狗肉,惭愧一笑,埋头啃食,不忘打量路中那被群殴遮面巾已脱落的蒙面汉子。

    这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脸上有数道疤痕,脖颈更有一处深陷的箭伤,面色刚毅冷峻。若非是脖颈之中被一条套狗绳所勒,以此人现在表现的抗打力来看,绝非繁阳市中一群屠狗杀猪之辈所能降服。

    此人衣着尤为讲究,上穿紧袖玄黑丝质短襦下穿有裆絺裤也就是细葛布裤子,脚穿一双牛皮底葛布面的方口翘尖鞋履,头挽发髻,一支铜簪穿插其中。

    凭借来到这个世上多年的见识,赵端初步认定这人绝非是一般打家劫舍的盗贼,听他适才的呼喊,应是函谷关中的秦人。

    “你个秦人来我卫地横行,看我等不把你活剥!”蒙面人被勒颈奄奄一息时,手持套狗绳的汉子这才住了手,解下蒙面人的腰带,除了一条褌布,将他剥了个干净,上好的衣裳扔出,随即就被人哄抢而走。

    汉子将蒙面人反手捆缚结实,起身朝那人小腹狠踹一脚,扔下那人来到赵端和樊叔近前,说道:“这厮不简单,若非套狗绳拴住了脖颈,我等一群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多谢曹父搭救之恩!”赵端本就认得这个适才讹诈养父吕伯乐一条马腿的板斧大汉,一边贪婪吸吮骨头中的油脂,一边囔囔问候。

    “啥恩不恩啊?先前讹你家马腿,咋就不言语一声你是临黄里人呢?说来内人之妹还是你们里上的媳妇哩嫁!听闻你是樊叔的救命恩人,我这脸都丢尽了!”猪屠曹季倒是好口才,两句话就消解了先前的尴尬还拉近了关系。

    “黑臀他母,是你小姨子?”赵端早就知道,也在临黄里见过曹季,只是故意假装惊喜而已。

    屠狗樊叔打趣道:“没错,黑臀他母那屁股白啊!这个曹季清楚!”

    就在两大一小攀交情说笑时,突然布帛肆列方向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有人在射箭?”樊叔为之一惊,立时登上门前屠狗案几眺望:“端木成衣肆夯土台基上冒出了十数蒙面人,皆如地上这人装束。他们手持劲弩,正在射杀繁阳市吏,繁阳县令还有二公吓得在地上爬,还是端木成衣肆的仆役拉了他们一把,救入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