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与姜子牙同住一帐,既是为了姜子牙的安全,也是为了两人能彻夜详谈,制定破军战策。

    姜子牙按着地图做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沙盘,其中小山丘陵、河流湖泊都清晰可见,标示得清清楚楚。

    据张成回报,现在军中约有八千多人,大多老弱伤残,而陈国岳怀手下,有三万精兵,只是因为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战斗力有所削弱。

    “看来这一仗在所难免,”姜子牙将陈国军队驻扎的地方圈出来,“公子请看,岳怀已经派人暗中搬运粮草辎重,往刑都方向靠拢,他们的兵,经过几个月的行军,已在渐渐适应北林九城的水土,我们的优势,正随着时间推移,而一点点消失。”

    “岳怀对我们,也越来越了解了。”长陵补充道。

    “兵贵神速,公子,此一役,须得速战速决。”姜子牙手中推杆落到了一处峡谷上。

    长陵又指了另一处山坳:“可行险招,由我亲自领一支奇兵,从敌后切断辎重粮草,引敌入山谷周旋,各个击破。”

    姜子牙抚髯大笑,看向长陵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许。

    东野原战事胶着的同时,刑都城易主的消息,顺着呼啸的北风传到了天下各处。

    那些关注着陈国攻北林九城战事的上位者,听说一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小子占了刑都,或是不敢相信,或是不置可否,或是忌惮探查,纷纷行动起来,去求证长陵赵国公子身份的真伪。

    殷洛的周天子,尚在高床软枕上酣睡,身旁一双藕臂伸出丝被,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铺在紫红牡丹团纹缎面被上,像一朵妖冶至极的罂/粟。

    门外传来内侍声音:“大王,北林军报。”

    一个低哑靡丽的声音从被窝中传出来:“大王,该起来了。”

    身材肥胖的天子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内侍掀开帷帐,侍候他穿衣洗漱。

    床上的女子躺了一会儿,觉得喉咙作痛,伏在床边干呕了一阵。她生了一张尖腮狐狸面,眼尾上扫,极尽妩媚多情,细细的眉,红润的唇,年轻而饱满。

    侍女奉上痰盂,女子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那侍女不动,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刑都传来消息,秦同死了。”

    女子微微一顿,拢了拢耳边长发,听着天子那边的动静。

    内侍向天子禀报:“大王,北林有报,一月之前,刑都守备秦同被杀,刑都落入赵国公子长陵之手。”

    “长陵?”女子的瞳孔微缩,深吸一口气,赤脚下床,躲在柱子后面,迫切地想要细听究竟。

    天子显然有些诧异,问道:“赵王一家不都在殷洛赵王府关着吗?哪来的公子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