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是渐次息灭思想的,也是思想意识的回收态,只有回收到本体意识的核心,才能如实知见灭想的含义,知道思想意识是可以灭尽的。虽然第四禅心如止水,但是思惟仍有粗浮的倾向,对外部环境还很敏感,还不是深定。只有一心内观,对外界音声浑然不觉了,环境空了,即入无量空处定,自此进入四空定,才算转入深度定。

    坐到不觉得有身体了,环境空了,身体也空了,唯有一灵独觉时,即入无量识处定。环境空了,身体空了,心也空了,感觉一无所有时,即入无所有处定。此时心无杂念,但非无想。入定久久,会有极其精微的思绪,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经云“微妙想不灭”。此时如能做到细想起时,或欲起未起时,不令其起,不许细想变为粗想,一切想都不想了,便可进入非非想定。

    此定介于有想与灭想之间,既非有想亦非纯无想,故名非有想非无想,因为侧重于无想,所以略称无想定。非有想是说无有粗想,粗想已经不再生起;非无想是说还有细想,细想尚未灭尽,只是不起现行而已。只有超越非非想,才能达到灭想定。如佛说:“微妙想灭,粗想不生时,即入想知灭定。”

    入四空定时,如果忽然听到外界音声,便是已经出定,而非定中。如律典称:“入无色定若见色若闻声,无有是处。”大目揵连刚入佛门时,分不清入定和出定。有一次他入无所有处定,入定快出定也快。出定时听到大象的声音,以为是定中所闻,就对比丘们说:“我入无色定时,听到苏河边大象饮水和抖擞耳朵的声音!”比丘们说:“你说的不对,入无色定怎么能听到声音呢!”

    佛告诸比丘:“目连确实修成无色定了,只是不善于分别出入之相,他是出定时听到声音的,不是入定时听到的。”或将无色定译为“无取色声安闍三昧”,不理解者以为是“第四禅”那就错了。

    佛对跋迦利比丘说过,如果比丘深修禅定,就要慧观地、水、火、风、虚空、意识、无所有处、非非想处,此世他世、日月星辰、见闻觉知、推理探求,总之,无论四大三界,还是主客观世界,凡是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各种概念名称,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缘合成的,虚伪无实的假名字。看透了空无寂灭的真相,不再执着是非有无,如此修行禅定,就连天主上帝都会恭敬合掌,顶礼归依你,因为祂们不知道你靠什么修行的禅定。这才是真正的高深禅定。

    修行禅定要有好环境,人多矛盾多,难免起争执,不利于禅修。譬如拘萨罗国,僧众打架闹矛盾时有发生,跋蹉国的僧诤则更为激烈。佛在拘深城瞿师罗园时,有个比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犯戒了,而把所作之事告诉了别的比丘。

    比丘们有的说他犯戒,有的说他没犯戒。他自己也认为没犯戒。说他犯戒的比丘教他悔罪,他说:“我没犯罪,为什么悔罪呢?”比丘众见他不知罪,就开会处置他,他便在城里城外鸣冤叫屈,还串联同伙为他辩护。

    佛在静坐中察知此事,一早起来便去作双方的工作,对袒护的比丘说:“你们不要说那位比丘无罪,如果他确实无罪而被举罪,你们尚且应该劝他自我检讨认识错误。”对举罪的比丘说:“你们不要勉强治罪,如果他确实有罪,僧众应该让他自己认识错误,硬性举罪势必引起斗争。”

    尽管世尊苦口婆心,比丘们还是时常高声对骂,甚至抡拳动刀。众生刚强难度,这是佛在初成佛道时,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的。佛说:“你们不要这样闹,既然出家学道,接受同一大师教导,就应该像水乳交融那样,团结和睦。”

    佛用往世长寿王子记住父王遗教,与杀害父母的梵摩达王和解,最终放弃复仇,尽释前嫌的故事,说明不能为一世之荣,造作永世之罪,怨怨相报没完没了,只有不怨人、不报复,才能战胜冤家的道理,教导比丘们牢记佛教,慈心忍辱。

    佛说:“拘娑罗国长寿王被敌人斩作七段,财产与国家都被吞并,临死还嘱咐王子忍辱。王子尚且记住父王的话,与杀父仇人和解。何况你们只为了区区几句骂人的话,就不能自控,就伤了和气吗?”

    然而拘深比丘不听劝,说:“请世尊勿忧此事,我们自己会处理,我们知道这样作不对。可是他们说我们,我们不能不说他们。这是我们的事,世尊就不要挂虑了!”

    佛说:“愚人,你们为何不信如来的话,而说如来不要挂虑此事呢?你们如此邪见自当受邪见之报,因为几句话而破坏圣众,佛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佛从座起身说了一偈,大意是,只有思维真理,互相容忍,才能平息斗争,这是难能可贵的。以斗争不能彻底消灭斗争。怒视阿罗汉,口说无赖言,诽谤佛世尊,这是下贱而非智者所为。如果觉得别人不懂佛法,只有我懂,那就要善解法义,熄灭怒火。如果有机会与得定者或智者相伴,共修善法,那就应该放弃己见,欢喜地追随他们,常和他们一道修行。如果没有这样的条件,那就应该独处修善。要像国王从严治国那样,自在独行不作恶业;要像大象独行野外那样,不与恶友聚会。学佛若无善友,或志同道合者相伴,那就应该毅然独住,远离恶友!

    说完这些话,佛以如意足乘虚而去,来到婆罗楼罗村。释家子弟婆咎比丘遥见佛来,便去接过衣钵,为佛敷床,汲水洗足。

    佛说:“婆咎比丘,你经常感觉安隐,而不觉得疲乏吗?”婆咎说:“世尊,我经常感觉安隐,不觉得疲乏。”佛说:“你是怎样做到安隐无乏的呢?”

    婆咎说:“我昼夜精进不睡觉,专心修行三十七道品法,我就这样坚持修行不动摇,所以总是觉得心中安隐,一点也不觉得疲乏。”

    婆咎比丘独自住在村外空闲处,远离群居,无人打扰,便于禅修,所以功夫得力,只进不退,这与闹纠纷的群居比丘反差很大。

    佛喜欢独住修行的比丘,为他说法后,来到护寺林中,在树下静坐。有一头大象也独自来到林中,倚靠在贤娑罗树旁发呆。佛以他心智听见大象在心里嘀咕:“我可算是离开那群象了,母象、公象、象子常在我前边行走,青草被牠们践蹋,清水被牠们搅浑,让我只能吃烂草,饮浑水,现在终于可以吃点新鲜草,喝点清净水了!”原来领头的大象王也渴望“独住修行”的利益,不仅是想精进的比丘。

    佛说想是有报应的,所说就是所想的报应,随其所想便有所说,这叫知想有报应。或有想想色,或有想想声、想香、想味、想触,这叫知想有差别。感触灭了想就灭了,这叫知想可灭尽。想知灭道就是八圣道。一切众生有所想就有所说,思想是潜在语言。人言兽语也是思想感情的表现。思想是从感触来的,感触是有差别的,思想也是有差别的。如眼见色即想色,形成眼色识,见色想色。其余诸根所触所受不同,所想也不同。所以说触灭想便灭,无触即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