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乌虞乾告罪哀求,傅崇光都没开金口放过他。

    宸国官员见傅崇光不耐烦,眼疾手快将乌虞乾搀起,送上返程的马车。别国使臣纷纷告退,整车启程。

    朱雀门外聚满了百姓,不清楚城楼上发生了何事,只见使臣出发,顿时热闹起来。

    他们议论着,细数着:这些使臣来时带了几车贡品,走时又带走了几车赏赐。不知谁带头高呼了一声“龙恩浩荡,陛下万岁”,立刻有人跟随,呼声犹如山呼海啸,响彻长街。

    云知月自从傅崇光开口就没再吭声,此刻抬眸看向傅崇光,心底的滋味难以形容。

    他该感谢傅崇光替他教训了乌虞乾,大快人心;却又与上次一样,心底止不住后怕,深刻意识到自己与对方做交易其实是在与虎谋皮。

    这只虎不算凶恶,却十足危险,只因他拥有着俾睨天下的权利,而自己一无所有,完全无力与之抗衡。

    至今为止,他讨价还价的机会与狐假虎威的权利完全有赖于对方施舍。

    ——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他曾经向往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因此不屑于乌虞那一亩三分地的争权夺势,只想着往后离开便好,直到乌虞乾将他掳上出使的马车,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因为手握权力,乌虞王和乌虞乾可以威逼利诱他的侍女背叛他,可以派侍卫强行将他压到京都做质子,可以轻飘飘一句话将他献给傅崇光。

    如今在一朝天子的绝对权利面前,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事成后脱身离去回归自由的愿望……还有可能实现吗?

    或者他也该努力试试……掌握权力的滋味?

    “不再送一程?”

    傅崇光忽然出声,打断云知月的思绪。他特许各国王子送到城外,百漠班酷、楚逸都去了,明知云知月不会去,还故意问这么一句。

    云知月刚想回答,却在瞥向人头攒动的街道时,忽然瞳孔一震,怔在原地。

    人群中有一戴斗笠、背竹篓的“农夫”,微微抬起斗笠,遥遥与他对视。

    只一瞬,“农夫”就低下脑袋藏住了脸。云知月猛然回过神,疾步跑下城楼,跌跌撞撞闯入人群。

    傅崇光皱眉,视线紧随他而去。

    城楼下,云知月在人群中穿梭寻找,心底止不住焦急。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