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杨坚和李穆站在前头共同总领百官,宇文阐仍然是一脸纯真的盯着底下的臣子。朝堂上气氛还算和谐,只是群臣心里却依旧惴惴不安。

    从前辅政大臣互相攻讦的时候,大殿内经常吵的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如今龙争虎斗之后,只余下这两位性子婉转一点的权臣。

    表面上双方相安无事,实际上早已暗流涌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大冲突。到那时候场面会不会失控,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悄悄看向对侧的杨坚,还是那样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没了以往那样的冷漠之色后,神情倒是温和了不少。尤其是眼里隐隐流露出的得意之色,让李穆心情大好。

    一直以来,李穆对这个深沉寡言的后辈总是心存忌惮。相交这么多年,李穆自然知道杨坚不是等闲之辈。不过以往都是隔岸观火,暗中考量这个子侄辈的同僚。

    直到一年前和这个年轻人交手两次,李穆才发现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尤其是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更加令李穆心里为之一颤。

    如今看到对方眼里无意中流露出的一丝骄纵之色,李穆总算心里有了底。如此说来,这个后辈也还是有办法可以对付的,毕竟小了二十多岁,还是嫩了点,火候不到。

    杨坚隐约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凭着直觉望了过来,正好对上李穆温和的神色。四目相对,两人互相低头淡淡一笑。

    “陛下,臣有本启奏。”

    殿内原本比较安静,这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发出之后,群臣齐刷刷看向说话之人。

    李穆心头一惊,愣神片刻,随即冷着脸质问道“梁御史有何事要奏啊?”

    “臣参奏随国公杨坚,徇私渎职,有负陛下圣恩。”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底下议论之声渐起。杨坚初时震恐不已,片刻之后神色恢复如常,全身瞬间警惕起来。

    “梁御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本官何时徇私,又如何渎职,若是讲不清楚,休怪本官不客气。”

    “随公威胁下官,是心虚了吗?邺城一战,尉迟迥兵败自杀。为何其子尉迟惇,其侄尉迟勤却迟迟不见落网。若不是随公徇私放跑了叛贼,那就是行军元帅渎职,以致残兵败将仍然逍遥法外。”

    “说的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样。平叛主力都在对付尉迟迥,谁会注意到两个无名小将。再说跑了两个逆贼,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抓回来不就成了?”

    李穆静静的盯着杨坚,看着他满脸愤慨之色,胸膛起伏不定,心知这定是真的气急,不会是装模作样。而后方的那个御史,也是一脸凝重,不畏强权的神色。

    这么说,今天这一次弹劾,果真不是针对自己而来?

    “既然是无名小将,为何随公回京之前,有三日闲暇,竟然抓不到两个败军之将。此前,沁水一战,邺城大决战可都是用时不足一日。十几万大军连一群残兵败将都收拾不了,真是匪夷所思。”

    杨坚毕竟久经战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烈,此时早已冷静下来,冷漠的质问道“出去平叛的可是有两位大元帅,九位行军总管。梁御史独独针对本官,是何用意?”

    “下官可是听说,决战之后韦元帅病重,总管们自然都听命于随国公这个行军大元帅。若无随公命令,将军们岂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