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之中虽是剑道击技好手众多,但以千年历史而论,从来站在剑道顶峰之上的却非儒、法两家莫属,而儒门、法家之中各有一剑自立派之初传承至今,至于这两把剑刃孰高孰低、优劣如何至今尚无公论,即便是铸剑山庄庄主南宫漠虽有‘百戈明鉴’之称,但在观两剑之后也难下断论。然而,法家圣剑素来传于卫氏一姓之手,因此以历史而论,论及每代剑主的资质便是互有差别,虽是时不时有一剑惊天之才,可整体看来却是不若稷下剑子这般历来皆是不世武者。因此以剑与剑主而论,法家所传之剑却是要略略输儒门一截。但人们还是会将此双剑并称有“刑剑黜恶,配水天下”之言。但也由此可见在世人心中这儒门所传‘配水剑’还是被公推为天下第一名剑。

    江湖流传,商恨雨自十五岁开始便以将稷下学海历代贤者所创剑法悉数学会,甚至自创一套名为‘君子风’的剑术,当时整个稷下学海同辈之中能与他论武者也不过只有李胜峰一人而已,随后得稷下学海祭酒允许开始研习儒门剑术至高密典“配水剑诀”,未至十六便能修习“配水剑诀”,以儒门千年历史论在此之前,历代剑子只有号称‘秋水剪云’的程颢一人做到。但是,其二十岁正式继承剑子之位时却以手中配水连伤数人,更是反离出学海,以致至今身影不现于世,这段惊变也成为胤国武林至今的未解之谜。

    此事虽是过去十多年,可至今若是天下论及锋芒,虽是今世之中有天下十锋在列,可众人却都晓得曾经、或者说至今世间仍有一人是天下十锋不能逾越的的存在。

    这时却听程无逸道“沈兄弟你可曾听过‘天武’之说?”见沈彦尘一脸茫然,程无逸便续道“其实方才我所说的‘以意御剑’其实仍不是武道的极致,不过天下间能到这等境界的也是不多,大多学武之人困窘于武学的招式之间不能出,只怕终期一生也不过得‘武力‘二字,我辈虽是有幸能从形骸而出,可到底还是沦为‘武技’而已,但这时一剑在手不敢说天下无敌,可八荒六合之中却是少有敌手,但越是如此方知其实武学之道此时才是开始。若是能在从技而出,见微知著、洞察力之本源,此时才能称得上真正的‘武道’二字。不过人力有时穷,再往后所要领悟的便是天人交感之力,如此才可称得上‘天武’,不过天地之力沛然如斯,武者若要尽窥天地之力,也自慢慢为会为天地之力反噬,若是不能度过此劫便会为心魔所控,那时非时御武而是为武所御,若是不能驾驭反而是得不偿失,若是真到这等境界或许近乎是陆地神仙,一招之间平山断岳也不是不可能。”

    沈彦尘心中一惊,忙道“难道天地之间真的存在过这种人?“

    程无逸道“书中言,上古之时圣人能起山造陆,这话现在听起来虽是虚妄。但无逸却认为这可并非完全空穴来风、毫无根据,至少我便知一人若是还活着,只怕已经是离此不远。“

    沈彦尘道“程大哥你的意思是商恨雨已经到了此等境界不成?”

    程无逸看着东方已然亮透的天际,眼眸之中看着不远处的‘乱云飞渡’,缓缓道“若是他还在世,只怕虽不至,亦不远矣!以他之能或许称得上儒圣、亚圣之后学海千年以来击技第一人,当年我虽是年幼,却也曾见他以手中剑使得‘乱云飞渡’瀑布倒流一盏茶的功夫,而那时他也不过沈兄弟这般年纪,我自付无他之武道实力,因此却是寻了个简单方法,欲以手中剑怒转风向,这几年来也不过堪堪可使得流风逆转半盏茶的功夫,而风无有实质,‘乱云飞渡’瀑布之水却是有万钧之力,由此可想我和他之间有多少差距了。”

    沈彦尘不由的微微咋舌,一剑而逆转流风已然可算是惊世之学,可若是程无逸所说无误,那商恨雨一招之间平山断岳只怕绝非虚言。

    程无逸道“其实当年他反出稷下,门中便有先辈名宿曾说,其实以他之能若是全力施为,只怕当日典礼之上非是数人受伤而已,其实或许在他心中也是有着什么迫不得已吧,只盼着有朝一日当日惊变之因由会大白天下。“

    沈彦尘道“叔叔常说武道如天道,非人力能穷尽,那程大哥这所谓‘天武’之后只怕还是有诸多境界的吧?”

    程无逸道“在这之后有何等境界已非我所知,古人常有‘夏虫不可以语冰’之说,只怕用在此处实为贴切,若是不能先至‘天武’之境界,只怕这之后种种如何便如盲人摸象,不过传闻千年之前诸子百家的先哲们常有凭风造雨、移山造陆之大能,便是本朝开国帝师辅政贤师宇不凡宇老夫子,其武学之术据传已至伤人无形之境界,未必要亲自和人动手,只是踏步之间便能起风云雷霆之势,或许武道一途至此等境界才能再窥后境如何。”

    程无逸口中所说辅政贤师宇不凡正是出身稷下学海中的杰出人物,几乎可以说李氏一族能再乱世之中崛起、继而立鼎得国多得其谋,更是后来统文御史台首任台丞,后更被李氏皇族尊为帝师。

    据说帝师宇不凡可算是在商恨雨之前的学海传奇,未及柔瀚之龄其文意之学、击技之术便称雄学海,当年宇不凡周游天下欲访明主。却是屡屡不被重用,而后沉耽与声色犬马之中,却是在冀州江阳城遇见出身冀州李氏阀门却也不得志的李胤,从而在瓦肆勾栏之地、脂粉胭脂之中上演了一场‘双雄会’,之后两人引为莫逆之交,李胤数年之间得宇不凡之助竟是开国称皇。

    后世之人在看待帝师宇不凡只是都会说‘风从虎,云从龙,良臣得遇明主’,但是究竟是谁成就了谁,这个即便是史官们也未敢断言,待胤初天下安定之后,宇不凡却辞官而去重回稷下学海编撰《九州堪舆志》,据说其晚年之时击技之术已至登峰造极之境,文义之学有通天之能。去世后,因其治乱之功、佐国之谋、文武之能被李氏皇族追封为辅政贤师。而在儒门之中是近世百年唯一一个神位进入明圣集贤殿得后世儒生供奉的儒者。

    在这偏院之中沈彦尘和程无逸心中各有所思,却不知此时异变将生,这‘乱云飞渡’之下‘洗墨湖’中盈盈湖水兀自沸腾不已,竟像是百亩平湖猛的被煮沸一般,程无逸刚才觉出异样,却见一道如匹的水幕竟是从湖水之中而出,宛若瀑布倒悬之景,水幕如瀑竟将岩边粗壮的松柏拦腰斩断,那攀爬在岩壁之上的常春藤尽数被搅得粉碎。而这水幕弥天盖地朝着两人袭来。

    突由此惊变,程无逸腰间雄沉厚阔的厚土之剑已然出招,玄黄之剑气化虚为实,瞬息之间偏院土地轰然而起,竟如筑起道土墙一般,轰然巨响水幕硬生生被档下,但劲气激荡沈彦尘只觉体内血气上涌,五脏肺腑如受重创,不由得连退三步,水雾之中混着土屑激荡不已。这时才辨清来势,这无匹劲气竟是从洗墨湖湖底而来。却听程无逸沉声道“‘飞云刀’!,原来当年商哥千叮万嘱让我有空留心此处,竟是顾虑在此“。

    沈彦尘道“程大哥你说这人是水幕刀劲是冷沧海所发?“心中却是暗自吃惊,要知这湖底离两人所在偏远少说也有三四十丈远,心中暗付“这样是当面对敌,谁能接得下这等劲道,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武’!”

    程无逸点头道“今日到时我大意了,十多年来这冷沧海为破石壁之上剑招,只怕早已入了心坠幻境不得出,他生平所恨便是商恨雨,你我方才又多番提及,只怕此时他多半是走火入魔,我真是太过大意。“

    忽听一声狂笑,声音阵的沈彦尘脑袋发麻,“哈哈哈哈哈,商恨雨你这‘明镜止水’的第二招终是被我破解了,第三招,第三招,我要破你的第三招,水…水…第三招,破…你三招…”到最后越来越语无伦次,而潭底的‘洗墨湖’却是越来越激荡,漫天水幕轰然而来竟比方才更见威势!

    程无逸沉声道“这是观澜听海阁中秘传的‘观澜听海’之招,”随即大呼道“沈兄弟千万小心,冷沧海未必解开了第二招剑式,但此时经十多年面壁,只怕者积郁已久的心结已是让他心神崩溃、走火入魔,这‘观澜听海’的刀劲霸道,又加之‘飞云刀’得湖中水利之故,你千万不能硬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