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昏暗的‘九龙蔽渊’之中静寂无声,沈彦尘在白诚轩的督促下正自修习方才所学的‘尘埃千仞’之术,只觉这白诚轩所传之武学竟似和往日大为不同,着不同不仅是运使真气如何、而是因为这几个时辰下来,沈彦尘只觉这‘尘埃千仞’竟似和体内‘心火内劲’、‘浩然真气’如两个极端一般,起初之时沈彦尘还只觉行气、使劲还有几分痛苦之感,索性这不适之感之时一瞬间而已,在静心苦练一时,渐渐竟发现在这‘尘埃千仞’微弱内劲的作用下,身体中那原本的‘心火内劲’、‘浩然真气’竟似渐渐有融合之迹象。

    沈彦尘只觉那原本还彼此较劲的‘心火内劲’、‘浩然真气’竟在不断的———消融!

    这消融并非是化为乌有,而是体内这劲力竟似三者合一,不同于在衡芜院中两股劲力的融合,此时更像是‘心火内劲’、‘浩然真气’在‘尘埃千仞’作用下灭却之后的重生,起先心中还略略害怕,可在内劲不断的消融中,沈彦尘只觉似乎那新生的真气作用下,自己似乎看到更多的潜力,再者真气的作用下,沈彦尘只觉似乎如此下去世间任何武道高峰自己都可攀越。

    此时已入忘我境界的沈彦尘却是不知,在一旁白诚轩眼中,正自看到一幕如极光掠影,在沈彦尘运功之初,只见少年身上时不时的泛起碧水、赤火、赤黑三色,白诚轩知那时少年体内此时的三道内劲所致,可不多时,这原本并生而存的三中色彩竟似不住的轮转、流转,一时之间,以少年为中心,这三种颜色竟似交叠、错落,就像是三色光彩之幻灭、幻生之景,在至后来,这三种颜色竟都渐渐褪去。

    白诚轩暗云‘祲氛内息’于双目之间,此时才看清,原来在少年身上出现介于赤色、黑色只见的妖异之红,而隐约又可见在这妖异之色中蕴含着若有若无的碧水之色。此时‘九龙蔽渊’衍出于龙口的九道链上蕴藏之‘浩然古意’,觉察白诚轩‘祲氛内息’之存,立时朝着老者汹涌而来,可未至老者周身,却见那磅礴的蓝华异彩甫然接触沈彦尘身上那妖异之红竟似湮灭无踪。老者眉头一皱,看着已然入定的少年眉宇之间若有所思。

    在那磅礴的蓝华异彩湮灭之时,少年的身子微微一震,其后,沈彦尘只觉丹田之中内劲更见雄厚,而这以‘尘埃千仞’御气之时,这新生的内劲竟似顺着原本‘心火内劲’的‘玄火命轮’流转不休,真气运行比之那日在洗墨湖初窥‘玄火之境’更见顺畅,‘心火内劲’可说是息兵堡所有武学的根基,除了能帮助人气息吐纳之外,至于‘玄火之境’更是有淬体之能,可说是攀登心火六境的关键所在。

    此时,若是旁人只怕会喜不自胜,沈彦尘心中却是生出些许不安来,毕竟‘心火内劲’传于息兵堡千年,自己先得玉珏之中‘浩然真气’,此是又学泉下忘川‘尘埃击技’,会否三者之间忽有生、克,此时乃是初学乍练,看着真气流转顺畅,未必有事,可越是往下练,指不定有走火入魔之虞。而若是如此下去,一身‘心火内劲’消融不再,那时见了叔叔可如何交代。

    武者行气、练功最忌心有旁骛,沈彦尘此时心中自起了这一番担忧,那原本运转顺畅的真气竟似渐显紊形,登时,那周身之上的妖异之红色竟似有分显三色,白诚轩急忙道:“真气运行指示最忌分心,你怎能如此而为,稍有不慎,那不是自毁功体。”老者被困‘九龙蔽渊’多年,此时心中更知沈彦尘是故人之子,心中早有将衣钵传给沈彦尘的想法,厉声训斥道:“却秽尘以无踪,理色空以合轨,知生息之不尽,浑万象以冥思。此时万物在分心,如若不然,后果堪虞。”

    沈彦尘急忙收心敛性,而后这一番行气运功再无状况,有过三五个时辰才至结束。少年只觉此时体力充沛,那原本受到蔺无咎‘锁脉手’禁制的三处大穴竟也无甚大碍。

    白诚轩看着沈彦尘身上那妖异红色渐渐褪去,眼中带着长者才有的关爱之情,缓缓道:“虽说,我‘尘埃’一脉的武学素来不传外人,可老夫和你父原也可成忘年之交,因此老夫传你也非是违了先辈们的规矩。”

    未至这‘九龙蔽渊’前,沈彦尘也以为白诚轩如传闻一般乃是十恶不赦之人,可相处多时,只觉其实老者非时和传闻一般,而老者更是和自己父母有旧,沈彦尘语带颤抖道:“白前辈,你告诉我吧,其实我父母是已经死了吧?”

    白诚轩眉头一皱,怒声骂道:“愚蠢,为人子嗣怎能诅咒自身父母,你父一身武道击技可说得子你家子敬公真传,而你母一身域外异术,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杀他们,当年虽是事出突然,可慑于息兵堡沈家之名,当年剧变,他们也未必不能脱身。”白诚轩虽是这么说,可再忆当年之事,心中虽是盼着两人未死,可话到最后却也是底气不足。

    沈彦尘道:“那…那他们叫什么名字?”,十多年以来,息兵堡中父母之命已为禁忌,此时问来,少年言语之中竟似带着颤抖。

    白诚轩缓缓道:“你父之名其实本就在你的名字由来之中,当年他之名讳虽是不响与草野,可在九州六国有数的顶尖无这种却又‘煌衣一阵天下惊’之说。”

    沈彦尘叨念这自己拿名字的由来,在联系着白诚轩这段话,缓缓道:“沈振衣,他叫沈振衣…对不对?”

    白诚轩念道:“彼其之子,邦之彦兮;振衣濯足,不染纤尘。其实这些年,你虽是未曾见他,可他何尝不是在你身侧。”

    沈彦尘道:“那我母亲呢,她姓谁名谁?”十多年的阴霾,堡中禁忌,今日可明,少年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怯弱。

    白诚轩轻叹一声道:“至于你母亲之名,我虽是知晓,可此时却也不能告知与你,日后,你还是回到息兵堡中问你祖君为好,问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何时,如此值得胤国四显宗之中的息兵堡如此蛰伏。”白诚轩口中祖君正是沈彦尘的奶奶,也是如今‘天下封刀’沈吟歌之母,自沈子敬去世之后,那时沈吟歌尚幼,可说再次之前,正是一个女人领袖着‘兵道祖庭’息兵堡,此后十多年,后辈的沈家子嗣皆以‘祖君’相称。

    沈彦尘忽的一咬牙,问道:“白前辈,你如此说的话,当年定是我父母得罪了来头很大的敌手,他们是谁?”少年双拳紧握,一怒之下,那体内妖异之红竟似逸散而出,宛如烈焰熊熊。

    白诚轩看着那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妖异之红,缓缓摇头道:“其实当年你父虽是有不少敌手,可他一身武道击技不弱他人,单挑对方只怕无人能胜他,当年忽生剧变,我事后查访,似乎…似乎是帝师宇不凡所留‘天武不履尘’有关。”以沈彦尘此时的武道击技,可说离着‘天武’相去甚远,虽是听程无逸略有提及,可程无逸也是未能至此等境界,便听白诚轩续道:“其实所谓‘天武’之说也是这开胤之后才有,在此之前,世间虽是将绝顶武者称之为‘天之武者’,可那时更多的是以四阶论之。”

    沈彦尘知此中所述定然和父母之事有关,专心细听白诚轩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