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灯的魑鬼恭声说到“小哥身怀绝技,艺出九陆名门。泉下忘川更是不愿与兵道祖庭息兵堡结怨,今日我们三人甘拜下风,还望小哥放了我三弟,我等这便退走如何?”。

    少年看了眼赤身壮汉道“你原来是四鬼中的拘魂使魉鬼。”继而手中枯枝升腾的剑芒一敛,续道“我虽不知道你们所伤何人,可今日这事便在稷下学海近郊,只怕就是我放过你们,稷下学海也不会善罢甘休。”

    待上身赤裸的魍鬼退到身侧,执灯的魑鬼道“今日之事,小哥所为我等自是铭记五内,稷下学海若想了结这梁子,我等自是在酆都候教儒门名士,今日就此别过。”这过字一处,竟是三人同时动手,这变化毫无征兆可寻,执灯魑鬼所发手中血色骨灯吞吐数丈火舌直扑少年,而赤身的魍鬼手中镇魂旗倏忽之间已激射到少年胸前,但真凶险的却是红衣魉鬼所控制的傀儡满身是毒的五毒童子尸身,“噌”的一声,魍鬼的镇魂幡竟是刺穿少年所穿绿色蓑衣,而背后五毒童子所发三百六十种暗器已然打在少年蓑衣之上,但这时执灯魑鬼大声觉出不对,大喝到“众人快退。”

    “兵无常形,常以诡诈为道,尔等道外邪门以为能欺我乎!”夜空之中闪裂出道弧形剑光,而这一剑竟是从三人头顶而下,只听少年清呵到“光乎日月,迅乎电驰。或倏烁而景逝,或稍纵而星流。”随着他这一声清呵,剑光之下三人只觉剑影飘忽着实有星流电驰之速,甫然间空中却忽然出现数十张冥纸,竟是无火自燃绕着少年周身而动。少年不由得皱眉,剑芒抽动竟是凌空转身再变招,剑气纵横织出闪光的光幕,待及落地便见尺长的竹枝上竟是穿着厚厚一打燃烧着的黄色的冥纸来,少年道“魅鬼引路、冥纸开道,你竟也来了。”

    这时便听旷野之中传来几声嗤笑之声,“果然英雄出少年,好俊的轻身功夫,可今日你犯着我们泉下忘川四役使,终是要殒命于此、魂归黄泉。”这时便听执灯的魑鬼道“二弟此时已到,今日之事不能出差错,布阵!”。三人将少年未在中间,也不急着出手,慢慢的空中渐渐有着细小的低吟之声,起初是几不可闻的的颤音,就像是无数的蜜蜂振翅而作,却又像是小孩的低声呜咽,这声音虽是微小却像是自耳边发出,着魔惑之音竟是此句未毕而彼句又起。

    那少年方才所骑的青驴似受不了这等魔音乱心,竟是朝着旷野狂奔而去,而此时少年英挺的眉也是越收越紧。在这魑魅魍魉若有若无的低吟之中,少年那手上枯枝越握越紧,这声音就像是越来越浓密的黑云,少年虽是想一剑破天斩开越来越浓的黑幕,却是不知该如何下手,那几不可闻的魔惑之音是越来越密,少年竟是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噌”的声那半截枯枝竟是已被自己捏断。四野之中落雪纷纷,而少年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出身武林名门世家自幼聪慧,学剑以来便是族中长辈也多有赞许,可而今闻此魔惑之音竟是难以出手,少年只觉心有不甘,可此时便似有着厚厚的浓云倾轧而来,那双腿竟也隐隐有着屈膝之意,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竟让他心头生出从未有过的敬畏。

    穿着红衣的魉鬼阴测测的笑道“这小哥的身子骨可比五毒童子俊俏许多,待片刻后,奴家可要好好疼你一番。让你知道奴家的诸般好。”

    少年本欲开口,可在这魔惑之音之中竟是使得体内内息紊乱,这时便听四鬼的吟唱之声越来越急,“点鬼灯,撒空草,忘川涛水接幽明,断肠谁伴夜中行;水流殇,去且长,冥纸纷纷随风舞,道寒路难君莫哭;天凄凄,地凄凄,凄风苦雨满黄泉,黑旗悬空镇九幽:天迷迷,地迷迷,葬岗古木听悲风,唯余青磷千万点。”这些话语竟像是瞬间从幽冥中迸射而出,但其中蕴含的腥风血雨,白骨成山的嗜杀之意却是遮天盖地,这竟是传闻泉下杀阵——天鬼噬魂。

    魑魅魍魉四鬼的魔惑之音靡靡而来,本已寂寥如斯的夜也在这魔惑中战栗起来,苍山松柏都似乎都开始显露着不安,四下里那些早已蛰伏夜枭也在这夜色中惶恐惊飞,少年只觉着胸膛之上的心跳越来越乱,如此下去非得心脏非爆裂不可,那四鬼的暗哑之声,哭丧之声,戏谑之声,厉呵之声越催越紧,少年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似再难坚持站立,自身所处竟像是传说之中的九幽十冥,周遭阴风鬼火,更有流水湍湍作响。这景象是书中所说的忘川归乡、碧落黄泉。这魔惑之音便似涛涛的忘川之水,洗涤生灵、篡取众生的性命。少年只觉着自己似乎要在淹没在这魔惑之音中,载沉载浮最后永坠黄泉忘川之中而不得出。

    少年忽然在这魔惑之音中呵斥道“我不服,这倾轧漫天、威势浩瀚,可我沈彦尘不服!”在这戚戚然、沉闷闷的魔音之中,沈彦尘手中那半截枯枝已断,更为无刀剑兵戈卫身,可值此年少轻狂的年纪,谁愿就此屈膝臣服,这青春的张扬和肆意怎能轻易输给这弥天的群魔乱舞。

    那声“不服”便如银瓶乍破之音,便是魑魅魍魉诸人也不由得不一顿。就是这四鬼魔音一瞬之间的停顿,沈彦尘已然出招,那是凝聚于右手指尖的清健刚阳之气,也是正值年少炙恋于生的不折,更是在这群魔乱舞重压之下不愿束手待毙的反击。但见暗夜之中划出利刃破长空之声,沈彦尘清呵道“青衫羁旅恨厄途,何如一剑倾不平!我息兵堡沈家子嗣怎能如此束手!。”那破空之招宛如夜色中崩裂的星火,竟是耀眼非常,就像是黑夜里突起的焰火。

    执灯的魑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暗道道“在这惑音之中他竟能还有反击之力,难道以他年纪竟能御使息兵堡的心火之招。这心火之力据传是兵道击技的精粹,若修到一定境界便可御内劲伤人,手中虽是无兵戈刀刃,却心火内劲却是犹胜普通刀剑。”心念及此随即大声喊道“众人合力击杀此子!”只闻金玉作响之声,夜空宛如突然窜起撩天大火,猛的崭亮之后又归于暗灭,而天空之中洒下血雨,那红衣女子所控傀儡五毒童子竟被沈彦尘这剑击的四分五裂,而余下之鬼皆以负伤,雪地之上更有长长的血迹,这一剑之后竟连那隐而不出、潜藏至深的第四只鬼也击伤,可沈彦尘自己所受伤势却是更重。

    执灯的魑鬼捂着胸口的伤道“好个‘何如一剑倾不平’,这是号称“剑葩”的任怀雪乃以成名的怀刃剑法,可便是他亲手是来也未必有你这般犀利如斯。”而余下诸鬼也收起起先的轻蔑,这天鬼噬魂之阵本就是四人精研已久的杀阵,莫说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便是不少成名武者陷此阵中也难有反击之力,方才虽说是魑魅魍魉四鬼虽是未尽全力,可往日杀人何曾遇到过年少如此却又能一剑犀利如斯少年郎,虽说方才多有轻敌大意之嫌,可少年那剑似飘鸾泊凤完全无迹可寻,交锋虽是眨眼,可此时众人仍沉浸在那一剑的余韵之中,想起方才诸般变化诸鬼心中仍是惊魂未安,那一剑真正是只能用电光石火来形容。

    此时沈彦尘以手支地喘息不止,仿佛那剑也已燃烧了他的所有力气,搽了搽嘴角之上的鲜血,便只听沈彦尘慢慢说到“原来叔叔说的是对的,我的剑法轻迅快捷,虽是将招式练至不弱他人,可总是像浮萍无可以依,可终是太过小气,今日一试果不其然,不然这四只鬼那里还能活命”言语之中竟带着几分自嘲。

    旷野中那人愤愤道“事已至此,今日你是非死不可。”说话的竟是那个从未露面的魅鬼。听他语气也是受伤不轻。这时雪地之上的三鬼互看一眼,赤裸上身的魍鬼便起身一跃,手中镇魂幡直做千钧之棒朝着沈彦尘砸了过来,而这时沈彦尘也觉察到背后也有暗器招呼过来,红衣的魉鬼忍着肩上巨痛双袖猛挥竟是十道血丝齐发,正是“血牵夺魄”之中杀招.执灯的魑鬼挑灯的白骨杖也击了过来。暗夜之中暗器、血丝、骨杖还有纷纷扬扬的冥纸全都朝着沈彦尘轰杀过来,竟是要将沈彦尘轰的皮毛不存、形神俱灭。

    沈彦尘已无避让之力,他双手紧握似乎是要榨出身体的最后一点点气力,可为破那魔惑之音,虽是将心火内劲修到真火通玄之境界,可方才一剑已然使自己力脱。虽是借着怀刃剑法击伤诸鬼,那执灯的魑鬼挑灯的白骨杖虽是堪堪避过,可胸口仍是受了一掌、一丝之伤,这时沈彦尘竟笑了出来,轻声自语“这下子可算是丢脸了,若让叔叔知道肯定笑话我。还没有找到我要的剑,就这么死了真是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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