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宗所信乃是认为世间有因果业报,将有一人其为天佛之身,能赦世间众人之罪,帮众生等极乐彼岸,但此时,这‘白虎敕使’所学这剑术,却牵扯释宗一种另一端‘佛难’之说,因此一剑使来竟是毫凶悍霸绝,完全无释宗武学之中的慈悲之念,中儒者心头升腾一片凶戾之剑气,幸存儒者所见更是真幻莫测,众人只觉天地一哑,寂灭之中,生一佛主之像,手执利剑朝众人心头刺来。

    沈彦尘虽是能以‘尘埃密术’之中心法不为多动,可在想出手却是困难,更是心知这等击技之术乃是意念、愿力之争,只怕场中儒者难以抗衡难有有心神为丧的可能,这时却听程无逸道:“丰年收黍穗,更有高廪,后置酒醴。敬天法祖,维修礼乐。苍天悠悠,圣人虽去,经纬仍在,君不见彼黍离离何曾荒,浮云何曾能蔽空,纵有千折万磨,彼稷之穗未曾绝!”

    在程无逸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可众人就是在这话语之中忽然‘清醒过来’,沈彦尘只觉在程无逸的话语之中,自己仿佛在看到了一场丰年的农收,那时天旱、洪涝之下的丰年之景,在程无逸的一声声中,沈彦尘感觉到的是实实在的活着,这些话似乎是在告诉众人,真正能解脱人的不是‘空’,而是真正致力于劳作和繁衍。

    瀚海燃起的汹汹火焰映照的整个稷下学海如染着一抹血色,而在程无逸的高吟之中,沈彦尘心中却生出了一种‘稷下不死’之念想,就在这时,程无逸手掌一张,那地上‘厚土之剑’竟是凭空飞回手中,而后程无逸慢慢吟起《诗经》之中的句子来,听着程无逸的声音那一旁幸存的儒者也挣扎着慢慢站直了身子,一个神情庄重,那本已灰心丧志的脸上却是露出斗志来,然后沈彦尘听见整个瀚海广场之上想起儒者的高吟之响。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在这众儒者的声音之中,沈彦尘只觉似看到一个身着青衫儒服之人的身影,沈彦尘却是在这儒者的声里听出‘稷下’二字的真意,中儒者所吟之诗乃是出自儒门经典《诗经》,千载之间儒门之学遍传神州九陆,沈彦尘自小也曾学习,知此诗之名为《黍离》,乃是名列《诗经》王风十篇之首,而更多时候儒门中人有将其称为‘黍离之悲’,此诗传为后创建稷下学海的孔门十哲中的周子悯所著,乃是儒门先哲过离朝旧都之时所作感怀之语。

    听着这《黍离》之吟,刘易阳只觉体内真气竟是在迅速的恢复之中,体力稍复也高声吟这一首《黍离》,更是看着一肩挑棺立身在前的程无逸,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程师弟,你终于是成长了,今日之后,即便是刘易阳以身殉道,可稷下有你,纵是死我也可放心。”而在‘白虎敕使’所谓的‘寂灭净土’之中,本已经心神涣散的绮云也在这众儒者的高声吟唱中回过神来,立世也高声诵吟着这一首《黍离》。

    当时之世,据说‘儒圣’孔丘虽未曾亲往离朝旧都昭明城,可闻子悯之诗却是潸然泪下,随后在编撰《诗经》之时,便以此诗为王风十篇之首,甚至再后来孔门十哲开创稷下学海最初基石,众贤者为其取名之时,便取此诗中‘彼稷之苗’、‘彼稷之穗’、‘彼稷之实’之中的‘稷’字。此时此刻,沈彦尘已然明白为何中贤者会取这个‘稷下’二字,所谓‘稷’者五谷之长,正是黎民百姓养家糊口的来源,而在这‘稷’之下不是别的,正是万民的生养繁衍。

    不止是沈彦尘,那一向狂傲的‘白虎敕使’,甚至是高深莫测‘玄武敕使’都感受到了那一股子‘气’,或者说是‘儒风’更为贴切,在此之前,可说天门一场奇谋,已然将整个稷下学海击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此时,凭着程无逸一声声的高吟,鬼蝙卫们的心中忽然有着有种‘胜负未定’之念,而对于一旁两位天门敕使来说这一股子‘浩然之气’更是感受至深,两人在这‘儒风浩荡’之中看到的和沈彦尘不同,恍惚之间,两人像是看到田野之上的稷苗之生、稷穗之长、稷实之收,而在这生长和收获的过程中,虽有风霜雨露、天旱洪涝,可这一度又一度的春秋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农夫前赴后继的努力着,为这生存和繁衍,为了明天而坚强的活着。

    ‘白虎敕使’心中一阵愕然,自从自己领悟这‘领域之力’之后,何曾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异状,在武道之中本有‘一线天’之说,可说武者之间虽然本身差距在一线之间,可自身境界高低却有能使得两人呈现出天壤之别,若在平时,自己一开这‘苦集灭道、寂灭净土’的‘领域之力’,若领域内之人未曾勘悟到‘领域’等境界,自己斩杀他人就如切瓜一般,可此时,明明这在领域之内只有刘易阳境界至此,可他一身伤患早已不足为惧,而手持‘厚土之剑’的儒者明明只是刚刚领悟‘领域之力’而已,何以…何以凭着那几句儒门《诗经》之语竟能帮助众人不手自己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