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的圣驾离开后,偌大的皇宫霎时显得空荡下来。

    风织已经将元宝纸钱香烛等一应祭拜之物准备好,何安同刘畅领着一队禁卫化作普通小厮,护送沅柔的车辇前往宋家祖坟的陵园。

    这是沅柔重生后第一次瞧见皇城之外的应天府,她不禁撩起车帘望向外头的天地。靖难之殇没有发生,应天府依旧热闹繁华,无论是方家亦或是其他景文旧臣,包括他们的族人都仍好好地活着,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改变了前世的惨剧。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露出笑容,放下车帘撤回目光,发现同乘车辇的风织正怔怔地望着她。

    沅柔低头打量自己一番,衣裳发髻皆简单朴素,并无不妥之处,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风织忙收回目光,忙屈膝跪下低头认错。

    “奴婢有罪,请舒娘娘责罚。奴婢是看您笑了,不免惊讶,才一直盯着您看。”

    “笑不是很正常吗。”

    许是沅柔的语气听上去比往日柔和不少,风织忍不住抬起头来。

    “可奴婢伺候您已有月余,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您笑,您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娘娘若肯在主子面前笑,主子一定会常来永宁宫的。”

    沅柔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

    眼底静默一片,静水之下是风织捉摸不透的暗涌。

    见她没有斥责自己,风织以为自己说的话讨到沅柔欢心,脸上露出笑容,继续说道:“其实主子对娘娘很好,奴婢听说,主子命十二监修葺永宁宫,将库房中珍奇玩意儿都拿了出——”

    “风织。”

    沅柔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安静地说道:“你若喜欢永宁宫,我搬出去让你住可好。”

    “奴婢岂敢,舒娘娘,奴婢绝无此意啊!”

    她被沅柔的这句话吓得脸色惨白,随即匍匐在马车中,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风织深知,这份恐惧不是来自沅柔,而是来自主子。主子说过,若是伺候舒妃伺候得不周到,她这条命也不必要了。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说这些话,请舒娘娘赎罪。”

    这一个月下来,沅柔早已想清楚很多事情,但是不代表她接受这些事。她望着匍匐在脚边的风织,心道这种事不该牵连到她身上,于是平声道:“起来吧,我无意为难你,只望你知晓在我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什么顾珩对她好之类的话,沅柔半个字都不想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