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这日,乌云遮蔽天幕。

    阴沉之下的应天府裹着一层庄重的肃穆之气,顷刻间,天落细雨,像是在提早揭开惊蛰的序幕。那雨如银针般落下,冷风吹过,将它裹挟着肆意飞扬,随后不动声响地砸入湿泥之中。

    北镇抚司衙署的正厅里散发着略带苦涩的茶香。

    叶沧海身着飞鱼服,独自坐在公案后,脸上带着疲倦,不做声地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苦涩浓茶是他早已深入骨髓的习惯,江湖儿郎,风餐露宿皆是常态,每每精神不济之时,他都会饮苦茶提神。

    自他归京不过四天,朝中有许多大臣已经对他起了攀附结识之心,送钱送银票送女人送宅子送什么的都有,金钱宅子他不感兴趣,却收下过一名女子。

    那女子算不上很美,不过中上之姿,却极善诗词歌赋,有一身如暖玉般温柔细腻的肌肤,在房事中,总能让他格外催情沉溺。

    为何会留下她。

    叶沧海不堪回忆地闭了闭眼。

    他恍惚记得,那晚在乾清宫,宋沅柔脖颈处的肌肤也如玉般光滑。

    当时他很想触一触,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后堂走出一名锦衣卫,恭敬地立在叶沧海的面前,躬身揖礼。

    “大人,再审下去,只怕此人性命危矣。”

    他的眼中带着对叶沧海的敬畏和惧意。

    这段时间,他亲眼见识过这位新上任的副指挥使刑讯时是何等狠辣。

    锦衣卫设立的初衷便是直隶于皇帝,下至百官上至皇亲,锦衣卫都可以行刑讯之权,再别说新帝顾珩赐予他的权柄,这位朝堂新贵仅仅只是坐在这儿,已经足以让人胆寒。

    苏鄞入诏狱受刑已有四日。

    短短四日,他浑身上下已无一块完好的肉,入目皆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和翻出的皮肉,白皙的皮显露着鲜红的血肉,以及暴露于众的残破身躯,早已由内而外将他打得体无完肤,体面和尊严碎裂一地。

    叶沧海眸光清冷。

    “他还是那副说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