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昂出事的时候,关斯年已经和木瀚文在回达克布鲁的路上,刚着陆就赶上了安全警报,踏进城东仓库控制室那一刻,他和木瀚文都因为眼前所见顿住了脚步。

    周遭的一切都昭示着这里经过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战斗。

    控制室窗户上的玻璃和金属窗棂全部被撞烂,整栋墙被武力爆破出个大洞,零散的金属条七扭八歪的挂在破洞边沿,夹杂着栀子花香的夜风吹了进来,和空气中酸腐味道夹杂在一起,即便降低了五感,那股子怪味道也直闯脑门。

    从天花板到地板上四处溅满了褐色的黏液,被人炸烂脑袋的深褐色节肢动物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粘稠的液体还在接连不断地从它那没了头的伤口处向外淌,离那泊液体不远的地方,自己的妹妹瘫坐在地,身体微微轻颤,眼中泛着泪光,摇摇欲坠的泪珠在见到自己那刻终于滑落眼眶,挣扎、愧怼、慌惘,傻傻地望着自己。

    “哥……叶乐昂、叶乐昂他……”终于见到了救命稻草,郑安安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将自己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青年往他怀里推,“快点救他,救他。”

    “安安,安安,没事了啊,乐乐也没事啊,我和你哥都在呢。”随后而来的木瀚文见了叶乐昂的模样也皱了皱眉,紧紧地揽住了郑安安肩膀用力将腿脚发软的人从地上掺了起来,对已经将叶乐昂打横抱起来的关斯年说,“把你那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收收,这家伙想方设法也要给你补回来的,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

    就连关斯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见到毫无生气的叶乐昂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他的精神力竟然失控了。

    被木瀚文提醒,关斯年终是缓过神来,抱着人的双臂紧了紧,大步朝已经停在窗外的急救悬浮车走去。

    关斯年低垂着眼,他能闻到叶乐昂身上的血腥味,虫子那恶心的口器嵌进了他胸口,倒刺似的钩子勾着皮肉。小孩胸前的制服深了一大块,已经被他自己的血水浸透了。刘海被汗水打湿,打着绺贴在额头上,黏液和氧化成铁锈色的血迹糊了一脸,头无力地垂着,脸颊贴附在他胸膛上,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无知无觉的。

    即便木瀚文已经检测过,精神力损耗过剩,精神领域全面封闭,进入自我治愈状态。

    但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生气勃勃古灵精怪,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他涉险,叶乐昂就该呆在远离战争的地方,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时候。

    你怎么能出事,我怎么能让你出事。

    昏迷中的叶乐昂并不知道,自己这次负伤的经历,更加坚定了关斯年让他远离战场,远离自己的决心。

    …………

    “既然还是舍不得,干嘛之前不来看看他,小孩儿醒过来找了你半天,知道你没来过,不知道有多失落。”去喝咖啡的人去而复返,正倚在门框上,嘴角带着温和的笑,要不是木瀚文手里真捧着个杯子,关斯年怀疑这人又在诓他。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对叶乐昂的失落不置可否,关斯年看向自己好友,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木瀚文轻笑了一声,嘲笑乱发脾气的某人:“不是我够快,而是你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盯着人家一往情深的样子,我真该给你拍下来看看。”

    “木瀚文。”关斯年态度凛然,他肩膀开阔身形挺拔,站在那里如同一柄利剑,不怒自威,“别再跟着他胡闹,说一些误导他的话。”

    放在别人早就噤声了,可木瀚文向来不怕他,十分淡然地喝了一口咖啡,才开口:“人都睡着了,我误导个屁。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也不打算再跟关斯年纠缠这个问题,歪了歪头示意对方跟自己出去谈。关斯年最后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孩,确认无事之后,才跟着木瀚文的脚步,走出了客房。

    两个人来到了关斯年的书房,木瀚文没客气,直接坐进了书桌后属于关斯年的位置,将侧面的单人沙发留给了书房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