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哨响代表敌袭,安静祥和的沉溪村中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家家男人都放下手中活计,抗上锄头柴刀就向着村口汇集而去。

    常曦不着痕迹的混在人群中来到村口,飘在鼻间的血腥气味愈发浓烈了几分,他忽然听到虎子的悲痛欲绝的哭喊,心中蓦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推开拥挤的人群,眼前一幕让他心里一跳。

    今日清晨入林捕猎的几位村中猎户都在眼前,但不用他们多说,光是他们脸上惊惧交加的神情和轻重不一的伤势就已经告诉了人们方才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恐怖。

    身形最是魁梧的老张头面色惨白,右臂上剜出好几个深可见骨的血窟窿,鲜血从紧捂的指缝间流淌出滴在脚下。其他人的伤势有的比老张头还要惨烈,大腿上翻卷起厚厚的皮肉向外撕开,其中殷虹血管和森然白骨映入眼帘,人已是有气出没气进,自家的婆娘哭天喊地的扑倒在他男人身上,家里顶梁柱说没就没了。

    而倒在虎子怀中的,正是气若游丝的虎子爹。

    虎子眼泪不争气的滴下,心如刀绞,只恨不能替爹分担痛苦。虎子爹口鼻血丝流溢,胸腔似被一道沛然巨力击中,深深塌陷进去,肋骨尽碎,生命气机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想再摸摸儿子的脸颊,心中割舍不下,但奈何胸间血气一滞,手掌刚刚抬起就要坠下,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

    “常大哥!”虎子眼中满是泪水,紧紧抓住了常曦的胳膊,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声泪俱下道:“救救我爹!”

    常曦掌间喷涌出温热的灵力沿虎子爹的双手温养着他破损的心脉,沉声道:“一切有我,你且退后。”

    虎子眼中惊喜交加,点头如捣蒜,此时常曦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怕是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凡人躯体脆弱,受此重伤仍能坚持如此之久,可见其体魄强健。肋骨尽碎,五脏六腑受创移位,腔内出血,只随便拿出一样都可以让最好的大夫束手无策。但那也仅限于凡人之流,修仙者自然不在其中。

    将虎子爹背部撑起,在体内已经游走了一个周天的灵力回到掌间,常曦暗中送了一口气,还好人送回来的及时,要不然再晚上一时半刻,便是神仙来了就要回天乏术。

    从腰间摸出一道小回春符贴在虎子爹的胸口,丝丝飘荡的青色灵力带起浓郁生机泌入深深塌陷的胸膛。在虎子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只见那胸口下响起阵阵肋骨交错复位的声响,塌陷胸口的弧度一点点抬起复原,只消半柱香的功夫便不见了方才的骇人伤势。随着虎子爹的胸膛重新有了起伏,开始缓缓呼吸,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虎子顿时喜极而泣。

    留给常曦的白色储物袋,可能是柳元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善事,里面灵石丹药稀奇物件无数。常曦从中拿出一枚适用于筑基境修士服用的疗伤丹,沉吟片刻,只捏取丹丸上的一小部分搓成球状给虎子爹服下。筑基境修士才可服用的丹药药力何等凶猛,凡人之躯若随意服用下场只有是爆体而亡。

    虎子爹只服下片刻,脸色顿时红润了多。他睁开双眼,虎子哭喊着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不再撒手。他摸着虎子的脑袋,不敢置信。方才自己已经离死不远,这一炷香的时间竟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他抬头看向眼前嘴角含笑弯腰站起的青年,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将那道身影敬如神明。

    其余几名猎户伤势极重急需医治,常曦让受伤的猎户们围圈躺下,将一张小回春符置于中间。一阵绿意盎然的光芒经久不息,洒下鲜活的生机。众人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再将常曦分发的搓成黄豆大小的黝黑丹丸吞服下,众人脸上又恢复了血色。

    短短时间里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猎户们和自家的婆娘们嘴中感恩戴德,念叨的全是常曦的名讳。他们生在山中长在山中,不晓得常曦是使得是什么神仙手段能硬生生从阎王爷的手中抢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常曦视作救苦救难的神明。几名妇人交视一眼,心中笃定要在家中为他修一座长生牌位,日日顶礼膜拜。

    见受伤的猎户们都已经能站起行走,常曦也就宽下心来,不禁问道:“山中到底发生何事,能让你们伤成这样?”

    虎子爹面容一肃,让虎子先回家去,待聚集在村口的妇女和孩子们走远了,这才压下眼中担忧,放低声音说道:“是山大王。”

    常曦眉头一皱,山大王是个什么东西?

    老张头凑到身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道:“那山大王是邙山里一只成精的吊睛大虫,身形超过两丈有余,生的那叫一个壮硕无比。那比炕头还大上几分的爪子,一挥能把千斤的巨石拍成粉碎哩。”说完他还不住的回头朝山林中缩头看去,生怕冷不丁就有那只炕头大的虎爪落在自个脑门上。

    听出老张头话中不似作假的惧意,常曦眼角微眯,能一爪拍碎千斤巨石的吊睛大虫恐怕并非寻常野兽,而是妖兽了。常曦眼中疑色不减,直言不讳道:“恕在下直言,如果那吊睛大虫真有这般恐怖,几位是如何逃出生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