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突然退开半步,垂下了手。

    与那一双修长的手,一同垂下的是一帘柔软乌黑的眼睫。

    不知道为什么,李寒宵没有抬眼去看她。

    这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宁桃有些心悸,桃桃上蹿下跳地继续企图挽尊:“李同学,你想知道这话本讲的是什么,我讲给你听。”

    “这个话本讲的是啊……接着……然后……后来……最后……”

    常清静:“走罢,一同去用早膳。”

    坐在餐桌前,宁桃还在持续挽尊,一边往嘴里送了点儿酸萝卜,一边叭叭叭继续说。

    “最后啊,男女主角都殉情了。”

    常清静目光落在她发顶一瞬,又错开了视线。

    倘若这在以前,他定然会欣喜两人之间的亲密。

    可是这亲密,如今就像是刀。

    这有点儿像她曾经给他说过的小美人鱼的故事。小美人鱼为了能够接近王子,同海中的巫婆交易,放弃了自己美妙的嗓音换来了人的双腿,然而每走一步,却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一般。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愿意要这亲密,不愿意多看她,不敢多看她,

    她就像一只短烛,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力,被烧得迅速融化,迅速崩塌了下去,那团光却在固执地照耀着别人。

    他害怕,他再多看她一眼,罪恶会将他吞噬。

    虽说李寒宵同学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反应,但偶尔也附和两句,表明他是认认真真听了进去的。

    少年平常就是这个模样,宁桃也没有生疑。

    托李寒宵的福,等到谢溅雪下楼的时候,谢溅雪果然没有察觉到蹊跷。

    “抱歉。”谢溅雪缓缓走下楼梯,看到已经坐在桌前吃饭喝粥的两个,露出个苦笑,“让你们久等了,我昨夜一直在想钱姑姑的事——睡得有些晚。”

    宁桃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又猛然想起谢溅雪算是钱管事一手带大的。如果这事儿和谢溅雪当真没有半点关系,钱管事死了,谢溅雪心里定然是伤心的。

    青年平日里很是注重仪表与礼节,而今日,长发半拢,袍袖也有些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