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乖已然晕了过去,小桃喂她吃下一颗用以护住心脉的丹药,抬头看向陆拾柒:“且星河轻功卓绝,邪彘门便先挑脚筋;他又是大夫,又挑他手筋,若我们再不赶到,接下来是哪?”

    陆拾柒收回眼神,那双眼如一滩不起波澜的死潭,他道:“膝盖。”

    秦思远自小在善生堂长大,从未去过恶戮庄,但他知晓陆拾柒他们理应也是自小一起长大,实在不解他为何会如此冷漠,然而他也不欲顶撞陆拾柒,便道:“阿乖姑娘昏了过去,不如此时接着赶路。”

    小桃却是摇头:“这一路开阔平坦,然而再往前走便入了山林,连村子都难寻一个,若没有阿乖指路,我们反而会绕了远路。”

    小桃向善生堂的方向望去,自问道:“莫信此时,该是在哪里……”

    因为连心蛊,众人只知此时且星河已被邪彘门擒住,莫信却是生死不知。

    小桃看向陆拾柒:“若是莫信被擒,你便被限制良多。若是莫信未被擒……”她声音一顿,“便有可能是邪彘门故意将他放走。邪彘门知道你定会去救且星河,善生堂不可能让你独自一人前去,堂内人手空缺,元先生又不会武功……”

    秦思远原本还在静静听着,忽而心里一惊:“那元先生岂不危险……”

    “呵……”

    陆拾柒骤然嗤笑,这声音落在秦思远耳中如若针扎,陆拾柒明明身量比他矮上不少,但他却一直不敢直视陆拾柒,然而此时心头骤然升起的怒火将心头的恐惧掩盖。

    秦思远直直走到陆拾柒之前:“我知善生堂是为恶戮庄而存在,先生对恶戮庄一直忠心耿耿,如此数十年一直为善生堂花费诸多心思,你且不说感激先生,还如此轻慢先生性命,那善生堂……”

    接下来的话秦思远没能说下去,因为他对上了陆拾柒的双瞳。

    在看清陆拾柒面容的那瞬,秦思远脑中便一片空白。他知晓陆拾柒今年不过十七岁,是恶戮庄少庄主,也知晓他内力深厚,是天下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然而这些过于轻薄的字句远不能拼凑出完整的陆拾柒。

    陆拾柒身上没有血,手里没有拿着刀,然而只一眼,秦思远却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喉咙被浓厚煞气扼住,但凡再多说一个字便会身首异处。

    待秦思远再次回神之时,陆拾柒早已移开目光,只能看到玄色的斗笠。

    小桃看着愣在原地的秦思远,轻声道:“若是邪彘门真有意放过莫信派人跟到善生堂,那不久之后,善生堂便知晓邪彘门之人在何处。”

    见秦思远仍不明白,小桃笑叹:“怪不得元先生会让你跟我们前来……”心思如此单纯,对善生堂又情谊深厚,确实是最合适之人,她继续道,“如果这是一盘棋,邪彘门设下陷阱,那我们也可设下陷阱。邪彘门若是故意放走莫信,我们便也可故意放走他们。”

    秦思远却是摇头:“为了接应莫信,庄内已派出六名好手,我们走时他们还未回来,而今我又在此……”

    秦思远越说越慌,眼看着都想要骑马赶回锦武都。

    许是听到秦思远此前的质问声,此时阿乖悠悠转醒,待知晓因她疼痛而耽误行程之后,她请握住小桃袖口,指向西南方向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