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行过十里,再向着渐起的山脉深处行过四五里,便能透过细密树冠看到些许露出的黑色屋檐。

    此处便是黑风寨。

    广道放开手中钳制着的黑风寨土匪,沈怡烟一鞭子抽在他身侧:“我们到了,你滚吧。”

    这土匪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肿包,被沈怡烟吓得连连往后退去,广道将几近摔倒的土匪拉住,他身上的肿包又破裂开,流出不少血。

    且星河遥遥跟在后面,阿乖牵着他往前走,眼见那土匪身上流出不少血来,阿乖站定,不让且星河继续往前走。

    然而且星河并未注意那土匪身上如何,一双眼直直落在阿乖沾了泥的右手,又一次提出:“阿乖,我帮你重新上药吧。”

    阿乖眼睛看向右掌,那里有一个近一寸的伤口,纵使不去触动它也一直在隐隐作痛,但阿乖却并不在意这跗骨之痛。

    或者可以说,她甚至有点喜欢这种疼痛。

    当人开始渐渐麻木的时候,生与死的边界就开始变得不清,但是疼痛可以让她清楚地知道她此时掌中所握有的那片暖意并非只是一场幻梦。

    阿乖站定,在且星河掌心中,用左手缓慢却又坚定地写下:“无事,晚上。”

    且星河叹道:“阿乖,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能见血,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阿乖颊边露出浅浅梨涡,眼中是明晃晃的不相信。且星河就连宰鸡杀鱼都难闻其血腥,她又怎么敢让他亲眼看见那一寸来长的伤口。

    且星河拗不过阿乖,只得无奈叹气:“我发现你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听我的话了,你这是和莫信学坏了。”

    阿乖还真的侧头思索片刻,想到那个牙尖嘴利的莫信,眼睛一弯,对且星河点头。

    此时且星河心绪愈发复杂。和莫信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阿乖明显比以前活泼不少,可当她因莫信露出笑容的时候,且星河只恨不得她与莫信从未见过。

    听到且星河叹气,阿乖握着她的手又紧两分。

    那土匪早已被沈怡烟吓跑了,就差跪在地上喊姑奶奶,数次保证再也不会做为非作歹之事。

    沈怡烟回头便见阿乖眉眼轻弯,拉着且星河往这边走来。她眼睛微垂,轻叹一声,这才又抬头问道:“黑风寨就在前方,已近黄昏,我们得走快点。”

    阿乖闻言点头,步伐又快了几步,见且星河有些不情不愿,回头轻捏他的手掌,眼中明晃晃写着:说要来黑风寨的人是你,走快点!

    且星河又忍不住轻叹:“我不是不想去黑风寨,我是……”

    是什么?是想要阿乖心中眼中全是他,可是阿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