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向来孝顺,又自幼体弱多病,哪里经得起再多加折磨,老爷这顿板子,就没差要了他的命。

    “你回去吧,夫人的话,奴自会好生考虑。”郑姨娘也没有办法,她在府上本来就没有话语权,对于这样一件大事,她更是没有质疑的余地。

    李嬷嬷点头,走得利索,她自是不用担忧,哪怕是为了这个弱气的姨娘,七公子也会好好的嫁进太子府。

    人啊,就是不能有弱点,一点有了弱点,还不是任人拿捏。

    萧含章的高烧依旧未退,郑姨娘在窗前的脚踏上坐下来,泪眼盈盈,她自从被纳入府中,便不怎么得宠,因此也不曾被夫人打压,日子过得倒也不错,有了含章之后,更是舒心,她这个孩子生来便很是聪慧,为了不惹夫人厌烦,她向来不让含章多在人前露面,后来含章跟着祖父去了边关,她日也担心,夜也担心……

    不曾想,含章回了京城,却要面临这样的事情,她倒是情愿这个儿子一辈子待在边关,边关是苦了些,但是好歹性命无忧。太子府,又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怕是她的含章,今天去了太子府,明天就会传来噩耗。

    “姨娘,咳咳咳……”萧含章从后背到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只能侧趴在床上,好不容易从梦魇中挣脱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郑姨娘泪眼婆娑的模样,艰难地伸手将郑姨娘脸颊上的泪水拭去:“有什么好哭的,或许太子府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不过都是些人云亦云的传言罢了,更何况如今的他们除了妥协,又能怎么办呢,哪怕是祖父再世的时候,对他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也不过只能一边诘问一边妥协,世事如此……

    太子府上也是处处挂上了红绸,灯笼,来来往往的侍女很多,但是所有人脚下都很谨慎,太子殿下自从那次宫宴被刺客砍伤了双腿之后,脾气愈发的古怪了。

    太子殿下刚坐上轮椅的那两年,太子府里经常见血,皇后娘娘仁慈,那些无辜受害的宫女、太监的家人们都收到了很大一笔钱财,甚至还有一些不要命的宫人,为了那笔丰厚的补偿,心甘情愿去太子府伺候。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子殿下不再喜欢见血,性子也愈发令人琢磨不透,有时候宫人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就得罪了他,转头就被太子亲卫扔出了太子府。

    “哈哈哈哈!”霍承疾忍不住拍着轮椅,笑得张狂:“本宫这个父皇可真是愈发的有脑子了!”

    大梁的这位太子殿下素日里便话少,也鲜见笑模样,总一副阴沉沉的样子,让人觉得高深莫测,猜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如今笑起来,却还不如不笑,阴森森的,格外瘆人。

    霍承疾有着一双俊美的眼睛,轮廓清晰,哪怕是神色阴郁,都不曾减弱半分神采,让人不敢相信,那双可以称得上是漂亮的眼睛竟然不能视物。

    他身侧的小太监被吓得垂首诺诺不语,这小太监是这两天刚进的太子府,看他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就知道他可不是之前那些为了一笔横财而进太子府送命的,霍承疾坏心眼的想着,这小太监八成是在皇宫里碍了谁的眼,才被人扔进了他这号称人间地狱的太子府。

    “就是不知道萧府这个七公子又是怎样的小可怜,年纪轻轻就被拉来跟本宫这个短命鬼凑成了对。”霍承疾咋舌,嘴上说着可怜,眼睛里却充斥着一股暗沉与讥诮,既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真的同情。

    小贵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不禁为即将要嫁进太子府的萧公子捏一把汗,那萧公子也是可怜,听说这两年一直被嫡母打压,从不在人前露面,眼看着可以去参加科考博个前程,却没想到,科举没等到,却等来了亲生父亲的“发卖”。

    小贵子不敢多想,眼下他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最为紧要,那些个公子王孙可不需要他的怜悯。

    霍承疾手指在轮椅上敲击,他那个父皇向来是个惜命的,让个男人嫁进太子府也不算什么,让人纳闷的是萧闳德,身为内阁首辅,妹妹又是冠宠后宫的慧贵妃,又为何会多此一举,将自己的儿子嫁给一个男人,又或者他那个即将过门的男媳妇是有多磕碜,竟然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给卖了!

    “这太子府是不是太安静了?”霍承疾摸索着下巴:“去,把京城最有名的戏子请上门,本宫要听戏!”

    小贵子不敢多话,只能麻溜的一路小跑,去请戏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