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四天里,秋雨再也没见过秋文恺的踪迹,到了饭点也没有他的人影,秋奶奶和张阿姨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顶多是撤下一副碗筷罢了。

    秋建泽部队上临时有事,也先行离开了,留下秋雨一个人呆在这儿陪着两位老人和一只金毛,金毛名叫吉米。秋雨来的那天吉米恰好被送去镇上的宠物店洗剪吹,等到晚上吉米回来,住在这个别墅的里的成员才算是全部归位。

    吉米一点也不怕生,很快便和秋雨熟络起来。秋雨一直想养一只小狗,但林清霖最讨厌这些带毛生物,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秋雨的房间就在秋文恺的对面,自从那天叫秋文恺吃饭,秋雨从缝隙处瞥见了屋内后,这个房间的门一直都紧紧关闭。张阿姨会上楼打扫秋雨的房间,但不会进入秋文恺的屋子。

    秋奶奶每天生活都很规律,早上六点半准时在院子里打太极,余下的时光一般都在书房做自己的翻译项目。秋奶奶之前在C市一所大学任教,退休后又被返聘回去,不过不再教授日常课程,只做一些科研项目。

    张阿姨在院子里种了各种花花草草和一些应季瓜果蔬菜,每天也忙得不亦乐乎。

    秋雨在完成林清霖规定的每日作业后,多与吉米作伴,也会窝在秋奶奶的书房里翻看一些不太能看懂的书籍

    有时秋雨隔着书房的窗户,会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山地车,这便是秋文恺回来了,但过不了多久,自行车连同它的主人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到访过。

    秋雨不知道堂哥每天都在忙些什么,秋奶奶和张阿姨也不知道,但谁也没有过问过,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运转,没有过多的碰撞,亦不会纠缠。

    夏日的午后连空气都弥漫着灼人的温度,总是叫个没完没了的知了这会儿也估计热的够呛,不然怎会舍得留下静谧,绿的发亮的树叶此刻蔫蔫的耷拉着,精力很旺盛的吉米也找了个荫凉的角落安安静静地吐着舌头。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变成忘上发条的齿轮,只能气喘吁吁的缓慢扭转。

    午休的时候好像总是会陷入到梦魇里,意识逐渐清明,但是大脑却像被一个千斤的铁球拉拽着往下坠落,想要张口说话却出不了声,手指拳不起也伸不平,四肢就像血液凝固般怎么也动不了。

    秋雨躺在床上挣扎了片刻,先从小拇指再到整个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他在柔软的枕头上了翻了个身,左手拽着裤子上的口袋坐了起来。

    愣神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便爬下床走到窗边的桌案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灼热的温度,把水也烤的温温的,一杯下肚,似乎渴意没解多少,他又倒了一杯。就在这举杯间,他的余光瞄见后院的花丛中有一个熟悉身影。

    秋文恺回来了,烈日当头,他在那做什么?

    秋雨放下杯子,步伐轻快地从二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走,下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这会儿大家还都在午睡,便及时刹住了步伐,尽量不发出任何噪音,蹑手蹑脚走向通往后院的小门。

    走出去没几步,秋雨又折回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灰黑色的铲子,赤足站在草坪上,一下又一下地翻弄着种着各种瓜果蔬菜的泥土,看上去像青蛙肚皮一样光洁的双脚和黑褐色的泥土两厢交映,让人不禁疑惑这世间为何存在如此截然相反的色彩对比。

    秋雨默默地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手里紧紧攥着冰水。

    秋文恺并没有发觉身后的秋雨。

    约莫过了十分钟,秋文恺摘了一碗小番茄,转身看到了坐在草地上的秋雨。

    眼前这个小孩儿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带领子的白色polo衫,长度到膝盖的黑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棕黑色的圆头小皮鞋,白色的袜子提到小腿肚,活像一个从19世纪画报里出来的英国小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