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师傅不是江湖卖艺女子吗?”宁国侯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几时说过?”顾青惊讶地问道。随后,恍然大悟地回答:“哦,你说那被我母女救下的,她确实是江湖卖艺女子啊。但我从没说过,我拜她为师啊!”

    “我师傅是见我们母女积德行善,觉得我品行不错,是可造之材,因此收我为徒,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

    “宁国侯不信这纺纱机是我设计督造的?那我可以证实自己的清白。我不但能设计纺纱机,还能造出织布机,还有很多很多利国利民的物品!”

    “你们想拜访我师傅?抱歉,他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愿沾染红尘。几年前,他老人家就云游四方,去寻找传说中的白玉京去了!”

    事反常则为妖!无法向别人解释自己一个年轻的山野女子,活动范围不超过周围几十里,一切都有迹可循,如何能会如此多,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

    交代自己穿越而来?顾青还不想被绑住烧死!或者,被关起来逼问研究。这些日子以来,她就一直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最后眼神一亮,她把目光锁定了消泯在历史长河中的墨门。

    实际上,墨门是技术达人聚集地,也是有自己的政治诉求的。顾青这么一个从现代社会来的女子,对政治不是太感兴趣,也不擅长。所以,她决定,国家之间的诡谲云涌,朝堂之争,她不会去掺和。而统治者,面对一个无政治野心,又能给国家和社会带来好处的女子,也不会产生太多的警惕,更可能的是对她竞相拉拢。

    孤独一人在这陌生的世界,周围却没有和她完全没有隔阂,灵魂相通的人,顾青其实内心深处,并没有她表面上那么的挥洒自若,总有几分不安定的感觉。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斯人在人间,你们有兴趣,自去追寻吧!

    “墨家吃苦耐劳、严于律己,把维护公理与道义,确实令人敬仰。林姑娘既然是墨家传人,岂不闻墨门的‘兼相爱,交相利’的教诲?如此汲汲于谋财,不念民生之疾苦,怕是不妥吧?”沉寂了半响,人群中有人说道。

    “时移世易,天下事物哪有一成不变的?”顾青不慌不忙地道:“墨门中人为了崇高的理想可以不计个人得失。虽千万人吾往矣,热血侠义,盛极一时,战国之后终究式微。而墨门的机关制造学也大多失传。”

    “我师傅痛定思痛,思考了其

    中的教训。那就是,墨门的理念太过理想化,只有极少的人才能做到。人皆有私心。只要不伤害他人,能造福民众,有私心该受到指责么?”

    “比如,有人造出新器具,培育出新的良种,制出救人的药物都是切实地济世、救人,有大功于世,难道不该应该得到应有的报酬么?如果以大义之名,厚颜夺取他的劳动成果。那还有人愿意再殚精竭虑地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么?这,对百姓大众而言,长远来看,是利还是弊?”

    “诸位都是儒门弟子,当知道子贡赎人的典故吧?孔圣人夫子见微知著,洞察人情,实在是了不起!道德应该是让人人都能够做到的无损于己而又有利于人!”

    “因此,我师傅教导,无论是劳力还是劳心,只要付出了劳动,就要坦然地要求自己应得的回报。这才是墨家长久发展之道。我不敢违背师门的规矩,请诸位体谅!”

    “卫大人方才说,中周也是对窃取他人秘方的行为,加以惩罚的吧?那怎么诸位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那番话来?诸位莫非都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以贱人的标准对待自己?”

    “我和义兄身体力行,在工坊里先立下规矩:凡是工匠勤奋钻研,造出新的、有用的机器,或者改进了旧的机器,工坊里都会按照他的成果大小给予重奖,选择一次性拿一大笔奖金,或者还是按照产品卖出去的收入按比例提成。这不是笼络人心或者千金买骨,也无需感激涕零,这是他理所当然应得的。”

    “若是中周的朝廷都是像你们这番想法,那我这机子不在中周出售便是。北燕也有织工,召集人学上一年半载,就是一时比不上中周织工熟练,也无妨。我们不求有八倍的效率,有个四五倍总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