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你了?”南宫鸿鹄挑眉问道。

    顾青的脸冷了下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爷,我没兴趣拿自己当酬劳!如果那样,我就不必上大理寺了!”

    “以色侍人,是最低级的做法。”顾青不屑道:“眼下的我,没权没势,就算上赶着去侍人,也只会被当做一个美貌的玩物吧?按林安远的说法,买一个培养好的美貌女子,也至多三千两。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也不会这样看低自己!”

    南宫鸿鹄沉默了一下:“抱歉!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他语气诚挚:“我对林小姐惺惺相惜,断无不尊重之意!”

    顾青凝神注视着南宫鸿鹄的眼睛,看着他的明澈眼神,嘴边慢慢浮出笑容:“我收下你的道歉!”

    她顿了一顿:“那小王爷有没有想过,做北燕的管仲?”

    “北燕的管仲?”南宫鸿鹄吃了一惊。

    “不错,我们联手,做一些济世之事,利人利己,如何?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你这样的人,总不甘心一辈子被养着混吃等死吧?。更要紧的是,如果你能有管仲的功业,身体上的区区损伤,就不能阻碍你的前程。想一下,若是千万人因你而能养家活口,衣食无忧;贫瘠的地方因你的产业而兴旺,朝廷因你而利益大增,民生调和;那就等于说,你把千万人的身家性命和你紧紧绑在了一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一二十年后,一个普通的王位在你眼中就不重要了!或许,你更愿意做一个真正主宰南宫家命运的无冕之王,手握大权又能自在逍遥!

    南宫鸿鹄倏地瞳孔扩大,双手一颤,愕然道:“你说什么?”

    顾青粲然一笑:“怎么,也吓到你了?”

    ......

    林安远近来的日子极不好过!顾青联络了北燕人上告到大理寺,这件事轰动一时。围观的人拍案惊奇,深觉哪个茶馆里说的书,哪个戏园子里唱的戏都比不上这场官司来得曲折离奇。出了大理寺的门,满肚子的话憋不住,听到传闻的人围上来一打听,各个兴致盎然、口沫横飞地给别人讲起来。有那口才好的,说得叫一个精彩细致,天花乱坠。没几天,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那好事的闲人,还专门去了顾青遇险之地,询问当地的住户当日发生的事情。听完后,都咂舌感叹。这女子,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卫齐的奏章送上去,内阁的批复很快就下来了:林安远暂时停职,待大理寺彻查。若是真地如林氏指控那般冒名顶替,立刻由大理寺拿下严惩。据说,皇帝很是震怒,恨林安远在北燕人面前丢了脸,损了朝廷颜面。一时间,连宫中的淑妃和三皇子都被迁怒,冷落了几日。

    朝廷众人纷纷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想到素日里那样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竟然如此的败絮其中?或许,真的林安远早被谋害,现在的‘林安远’就是杀人凶手,也未可知哪!这事,想想都觉着毛骨悚然。

    御史们都萎了,昔日里他们日日上书言事,不是抨击这人,就是指责那人。有些是有真凭实据,但很多也是捕风捉影,很拉仇恨。但御史台地位超然,不因言获罪,那些无辜被他们利口荼毒过的官员们只有忍气吞声。如今见面都故意提起林安远,含沙射影地暗示御史们都是虚伪小人。御史们满腹委屈,偏偏人家又没指名道姓,只能把这账算到林安远头上,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林府里如同塌了天一般。林安远脸色灰败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惩罚了接顾青上京的奴仆。肯定是他们多嘴多舌,露出了马脚,引起顾青的怀疑,又不谨慎,让顾青逃了出去,实在该死。

    下人一片哭爹喊娘的求饶声,奇异地让林安远的愤懑抚平了些许。他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着因对之策。情

    形既已如此,他和林青云虽是父女,但到如今,和仇人也差不多了!林安远心中更是恨极,自己虽对她母女有些亏待,但生恩伦理大过天,再说,他总会补偿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她,她居然要置自己这个生父于死地!她怎么敢?

    不,她真地敢!那日,顾青轻轻在他耳边说出那句话,不含一丝恨怨,却也冷漠得如同面对一个路人,用最平静的态度,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心中隐隐存着的,想用血脉之情打动她的心思。想到此处,更是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宁国侯匆匆赶来。他是知情人,当年,正是他看中了一表人才的林安远,欲把小女秦墨兰嫁给他。他膝下两位嫡女,长女慧兰进了二皇子府中,被纳为侧妃。但二皇子那时声名不算显赫,且府中侧妃就有好几位,长女在其中也不算最得宠的。听上去体面,实则并未给宁国侯府带来多少助力。宁国侯心中满满不甘,希望墨兰能寻到一门好亲事,弥补缺憾。谁想到日后皇长子和嫡出的三皇子会不幸病故,皇位好运地落在了二皇子头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