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苏大年听完默不作声，良久才不冷不热地吐出一个问句：“这么说，你考上大学喽？”
“不是，父亲，这只是预选考试……”苏庆丰急忙解释，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大年微扬的手拦腰截断，他熟悉父亲的这个姿势，让人闭嘴的意思。
蒋香雪见状放下擀面杖，倒一杯水递给苏庆丰，拉他坐在靠背木椅上，笑盈盈说：“哎呀，还是咱家老大有本事，听说光是这预选考试，就能刷下去近一半的人！”
苏大年不置可否，掀起门帘钻进东屋，闷声叫道：“庆丰，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庆丰起身，求助似的望向母亲，收到她鼓励的眼神，这才慢吞吞地走进去，开始和父亲的对话。
蒋香雪轻叹一口气，走到桌前继续擀面，耳朵时刻观望东屋的动静。苏庆收从院外蹿进来，咧开嘴刚要喊饿，冷不防瞧见母亲把手指竖在唇边的警告，知道父亲又在和人谈事情，忙不迭把话音吞回肚里，轻手轻脚地蹲在墙角，不一会儿便听到大哥和父亲的争吵声。他凝神辨识，原来是大伯从鹤城发来信件，言说化工厂招工，想让大哥试一试。大哥呢，死活不依，一门心思只想参加一个月后的考试。
不多时，争吵进入白热化的状态，苏庆收隔着厚实的土墙都能感受到父亲炽热的怒气。“这可是能吃上商品粮的工人呀！”他将头搁在膝盖上，心生艳羡，各种念头在脑袋里转来转去，最终拧成一股精神气儿——大哥推三阻四，还不如让我去！
苏大年正苦口婆心地劝得起劲，不料苏庆收突然钻进来兴冲冲地叫嚷：“爹，大哥不去，我去！”
苏大年一愣，“你要去哪里？”
“化工厂！”苏庆收答，声音洪亮。
苏大年瞥一眼激动得脸蛋通红的苏庆丰，冷哼一声：“你？”
苏庆收神经大条，没能听出父亲的不屑，乐呵呵地点头。
“庆收，进化工厂要有文化功底，你还小……”苏庆丰眼见父亲就要破口大骂，赶忙出声解释，他的这个弟弟除过吃饭没一样在行，念书更不必提，十四岁还坐在小学的教室，能否考上初中都是个未知数。
“听见你哥说的没有？想都别想！”苏大年接过苏庆丰的话头，恨铁不成钢地剜一眼苏庆收，扭头面色凝重地嘱咐苏庆丰：“我就再依你这一回，不过今年真的是最后一年，家里什么光景你也知道。”
“父亲你放心，我保证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苏庆丰答道，郑重其事。
苏大年把头一点，背起手踢踢踏踏地踱出东屋。目送父亲离开后，苏庆丰对上苏庆收的眼睛，期期艾艾地开口：“庆收，你不要埋怨父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果不其然，换来苏庆收一记狂躁的白眼。
苏庆收自然不怨苏大年，他满腹的冤屈尽数洒在苏庆丰身上。凭什么你多读几年破书就可以这么受爹的稀罕，以往吃好的喝好的还不用下地干活，现在就连当工人这样的好事儿找上门来，你都能说不干就不干。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好事都是我苏庆收的！
这些念头不出来还好，一冒出来就发疯似的满脑子乱窜，十四岁的少年登时被妒火烤得头昏眼花。
苏庆丰从白眼中窥出弟弟的愤怒，无奈地搓一搓手还想再劝，终究没能开口。须臾，他摸一摸怀里的课本，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索性取出吃饭的矮桌搁在炕头，借窗外落日的余晖复习起功课来。
一旁的苏庆收继续斜眼瞪他，心头的愤恨肆意喷涌，大有决堤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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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父亲，这只是预选考试……”苏庆丰急忙解释，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大年微扬的手拦腰截断，他熟悉父亲的这个姿势，让人闭嘴的意思。
蒋香雪见状放下擀面杖，倒一杯水递给苏庆丰，拉他坐在靠背木椅上，笑盈盈说：“哎呀，还是咱家老大有本事，听说光是这预选考试，就能刷下去近一半的人！”
苏大年不置可否，掀起门帘钻进东屋，闷声叫道：“庆丰，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庆丰起身，求助似的望向母亲，收到她鼓励的眼神，这才慢吞吞地走进去，开始和父亲的对话。
蒋香雪轻叹一口气，走到桌前继续擀面，耳朵时刻观望东屋的动静。苏庆收从院外蹿进来，咧开嘴刚要喊饿，冷不防瞧见母亲把手指竖在唇边的警告，知道父亲又在和人谈事情，忙不迭把话音吞回肚里，轻手轻脚地蹲在墙角，不一会儿便听到大哥和父亲的争吵声。他凝神辨识，原来是大伯从鹤城发来信件，言说化工厂招工，想让大哥试一试。大哥呢，死活不依，一门心思只想参加一个月后的考试。
不多时，争吵进入白热化的状态，苏庆收隔着厚实的土墙都能感受到父亲炽热的怒气。“这可是能吃上商品粮的工人呀！”他将头搁在膝盖上，心生艳羡，各种念头在脑袋里转来转去，最终拧成一股精神气儿——大哥推三阻四，还不如让我去！
苏大年正苦口婆心地劝得起劲，不料苏庆收突然钻进来兴冲冲地叫嚷：“爹，大哥不去，我去！”
苏大年一愣，“你要去哪里？”
“化工厂！”苏庆收答，声音洪亮。
苏大年瞥一眼激动得脸蛋通红的苏庆丰，冷哼一声：“你？”
苏庆收神经大条，没能听出父亲的不屑，乐呵呵地点头。
“庆收，进化工厂要有文化功底，你还小……”苏庆丰眼见父亲就要破口大骂，赶忙出声解释，他的这个弟弟除过吃饭没一样在行，念书更不必提，十四岁还坐在小学的教室，能否考上初中都是个未知数。
“听见你哥说的没有？想都别想！”苏大年接过苏庆丰的话头，恨铁不成钢地剜一眼苏庆收，扭头面色凝重地嘱咐苏庆丰：“我就再依你这一回，不过今年真的是最后一年，家里什么光景你也知道。”
“父亲你放心，我保证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苏庆丰答道，郑重其事。
苏大年把头一点，背起手踢踢踏踏地踱出东屋。目送父亲离开后，苏庆丰对上苏庆收的眼睛，期期艾艾地开口：“庆收，你不要埋怨父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果不其然，换来苏庆收一记狂躁的白眼。
苏庆收自然不怨苏大年，他满腹的冤屈尽数洒在苏庆丰身上。凭什么你多读几年破书就可以这么受爹的稀罕，以往吃好的喝好的还不用下地干活，现在就连当工人这样的好事儿找上门来，你都能说不干就不干。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好事都是我苏庆收的！
这些念头不出来还好，一冒出来就发疯似的满脑子乱窜，十四岁的少年登时被妒火烤得头昏眼花。
苏庆丰从白眼中窥出弟弟的愤怒，无奈地搓一搓手还想再劝，终究没能开口。须臾，他摸一摸怀里的课本，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索性取出吃饭的矮桌搁在炕头，借窗外落日的余晖复习起功课来。
一旁的苏庆收继续斜眼瞪他，心头的愤恨肆意喷涌，大有决堤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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