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石立春拔腿就往外冲。

    “小杂种你往哪儿跑呢,”一人把刀一横,大步一跨,把他的路遮得严严实实,捏着石立春的衣服把他提起来,讥笑道:“大爷我还能让你从眼皮底下溜了不成。”

    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转头又朝王大虎喊,“大哥,这小杂种太瘦了,品相不好,怕是卖不上价。”

    “卖一点是一点,”王大虎像打量货物一样一般把石立春扫视了一遍,轻飘飘地道:“剩下的就让石爷来补吧。”

    “石爷”是原来石路青在给赌坊“送钱”时他们喊的称呼,这时候叫出来摆明了是嘲讽。

    周围沉寂了一会。

    石立春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嘴角扯开了个自嘲的笑,他在期待什么?石刘氏巴不得他不在,还少浪费些钱,至于石路青那个烂人,混到了骨子里,他还能指望他……

    “放开他。”

    石立春的思绪被这话彻底打断,全身僵了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他听见了什么?

    是假的吧。

    往常石路青被赌坊追债的时候,石立春不是没有见过,哪次不是跪在地上求爹爹告奶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得像条狗。

    可这次他看过去,石路青站得笔直,正对着刀尖,神色有些凝重,却不惧怕,见没有放人,他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先放了他。”

    竟是真的。

    石立春死透了的心忽然燃起一点火星,摇曳得像是随时要熄灭一般,他自从失去父母,经历过的绝望太多,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哈?”王大虎先是觉得自己耳朵坏了,等明白过来随即哈哈大笑,引得后面的人也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憋都憋不住。

    “就你?”

    “路爷有本事就拿钱啊。”

    “他哪有钱?他恨不得把衣服都当了赌。”

    “他那破衣服,送得我我都不要,哪里卖得出去?”

    “别瞎说,路爷的衣服乞丐还是要的,恐怕还要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