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如春阳,威若秋零,强不凌弱,隐恤孤茕。”

    弘治皇帝念叨着这句话,面色震惊不已:“因为你是大明的强者,故而便要心念苍生、体恤孤苦、做事公道?”

    说完这句,他不由望向三位内阁大学士,看到三位大学士同样震惊的面孔后,才又不敢置信地转向朱厚照:“这就是你对《韩非子·奸劫弑臣》的理解?”

    朱厚照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很是有些心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而父皇又是他极为敬重的人。

    可弘治皇帝却是胸膛起伏不已,忽然又厉声催促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不,不是儿臣想到的,是,是何千户跟儿臣说的。”听弘治皇帝语气不对,朱厚照差点被吓尿。

    但他也不会撒谎,仍旧如实回道:“儿,儿臣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生于帝皇之家,不能只想着凭借权力为所欲为。那样谁都能做得到,实在太低级、太没追求,太不光伟正了,不是强者所为。”

    “光,伟,正?”弘治皇帝一听这词儿,就感觉一股浓浓的何瑾风。

    “光明,伟大,正确!”这时候,朱厚照也豁出去了,小胸膛一挺,分明是对弘治皇帝说:我就这样认为了,你爱咋咋地吧。

    这三个亮灿灿的词,立时将弘治皇帝给镇住了。

    他屏息静气,竟是连一口气都没出。

    不可思议地盯着朱厚照,总觉得今天这儿子,不像是自己亲生的不对,如此有志气、有见识、有担当的儿子,才是自己亲生的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龙颜大悦,止不住地想畅声大笑。

    可他也是深受理学荼毒的土著,又不想让朱厚照得意忘形,便强忍着激动,道:“嗯,虽说你的理解,有些不精确全面,但意思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顿了一顿,弘治皇帝才一挥手:“今日擅自出宫的事儿,就不作计较了。又念你体恤臣子,还要为何爱卿找住宅,就准你明日不用读书了,先把此事儿办妥。”

    朱厚照闻言,顿时不敢置信地看向弘治皇帝:这爹是亲的吗?怎么感觉今天这个爹,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往常听到自己擅自出宫,回来必定雷霆大怒,可今日怎么?不对,如此慈爱宽厚的父亲,才是自己的亲爹啊!

    一时间,父子俩先后有了,相同的疑惑和激动。

    待朱厚照屁颠颠儿地离去后,弘治皇帝才长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朕找来何润德陪太子读书,乃是极其光伟正的一件事儿。”

    三位内阁大学生听弘治皇帝,心情竟然好得都开起了玩笑,也不由很是感慨。

    毕竟,太子的教育关乎国本,受到了大明帝国空前的重视和关注。目前负责教授太子的两个人,一个杨廷和,一个王华,都乃博学多才、道德无暇的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