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的第二天早上,李承佑看着在城外,积极指挥府衙吏员书办登记造册的何瑾,一脸的迷惑不解:“叔父不是说要撂挑子了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反而比昨日更有干劲儿了?”

    “是啊,今天早上卯时还不到,叔父就来都司衙门点了三百精兵。”张仑随后附和起来,同样的一头雾水:“到了府衙后,又狠狠收拾了一些不听话的吏员民壮。”

    “随即又带着这些人,协助都司衙门迁徙盐城的百姓——这样的一股子干劲儿,怎么都不像是要撂挑子啊......”

    可听到这里的李承祐,又觉得不对劲,摇头道:“也不能这样说,别看叔父平时轻佻浮浪的,可一向说到办到。而且,中间的骚操作可不少,往往越是你感觉不可能的,他越是会出其不意给办成了。”

    随后,他就学着何瑾的模样,托着下巴深沉道:“依我看啊,叔父这次又是再欲擒故纵呢。真等我们以为他不会撂挑子了,忽然就会转身潇洒走人。”

    “嗯......我觉得大概也是这样。”

    张仑这时候就没个主意,怎么都觉得李承祐说的有道理:“唉,这次事情怎么会一下变成这样?叔父要真的不干了,我们又该咋办?”

    李承祐闻言,就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与张仑对视了一眼。

    接着,两人同时唉声叹气:“是呀......叔父真是谜一般的人物儿,肚子里的心思让我们抓不到又摸不透,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然后,城外的何瑾抬头就看了两人一眼,插着腰大喊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干什么呢,还不快下来帮忙!”

    两人闻言,登时就换上了一张谄媚的脸,屁颠颠地跑了过去:“哎,叔父,我们这就过来了!......”

    看着两人跑过来的样子,何瑾随即就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大战之前也要忙里偷闲嘛,逗一逗侄子,也能缓解一下紧张压抑的心情。

    至于说撂挑子......呵,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别说在王权专制的时代,就是前世辞职,也不能轻易说撂挑子就撂。

    更何况,在这种重大的节骨眼儿上,突然撂挑子......没错,何瑾当然也可以跟那个同知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盐城的百姓和财产,惨遭倭寇的烧杀抢掠。

    但身为穿越人士,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坚守的底线也不能动摇。不能看到有人丢了良心吃屎去了,自己也跟着有样学样。

    更何况,这次撂挑子他还有自己的盘算。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往后的才是重点。

    刚想着这些,下来帮忙了一会儿的张仑,心思就转到了正事上,为难道:“叔父,我们从昨日下午,就动员了所有兵丁、捕快、民壮等人出告示,鸣锣呼喊。”

    “可盐城毕竟是一个县,还是有些偏远地区的百姓没有得到消息。而且按照叔父的意思,这次要在盐城坚壁清野,很多百姓都故土难离,动员工作很是艰难......”

    何瑾闻言也蹙起了眉,毕竟他也知道坚壁清野,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让一县的百姓放弃自己的产业,放弃自己的屋舍,躲入自己完全陌生的城中去......固然可以带着粮食入城,短时间内有吃有喝的,可住在哪里呢,还不是得沦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