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看到何瑾并未答应的意思,反而一副沉思的模样。

    而就在陈铭有些恼怒的时候,何瑾仍旧坚定地摇了摇头,道:“陈老爷子,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啊”

    这话音一落,崔氏直接不知从哪儿又抄来了笤帚,气冲冲地对何瑾说道:“你脑子是被驴踢不成?”

    “跟着知州大老爷,那是多风光的差事儿,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你倒好,竟还敢装乔拿样,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打何瑾,摆明了要替陈铭出气,生怕陈老爷子一怒离去。

    可想不到,这一次看到笤帚的何瑾,非但连躲都没躲,反而面色平静地望着崔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瘆人,蕴含着崔氏根本不懂的道理和谋算。

    “娘,这是儿子跟陈师爷之间的事儿。儿子长大了,自有分寸。”

    语气不疾不徐,不轻不重。

    换在平时,何瑾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崔氏肯定就炸了。可今天看着儿子这番如深渊般沉静的神态,她忽然竟一下愣住了。

    随后,何瑾竟又轻轻地抓过了她手里的笤帚,语重心长地来了句:“当娘的,一定要温柔慈爱”

    这熟悉的话一入耳,崔氏心头儿的小火苗,不由又窜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她还是没有揍何瑾的冲动,心中忍不住嘀咕:怎么回事儿,今天怎么感觉跟撞了邪一样?

    于是,她气呼呼地一摆手,道:“好,好,既然这样,老娘不管了!”

    可崔氏这里没了脾气,陈铭那里却真心恼怒了起来,道:“何小官人,老夫知晓你聪慧伶俐、心计过人,然而心比天高,终抵不过命比纸薄”

    这番话,很有教训的意味了,显然在怪罪何瑾不识抬举。

    可何瑾却不以为然,仍旧微笑道:“陈师爷误会了。在下并非好高骛远,也知这亲随差事儿,要搭上师爷在知州大人面前的一个人情。师爷这般高风亮节、投桃报李,在下是心领的。”

    陈铭面色一动,听出何瑾自有谋算,不由认真问道:“那何小官人,你想谋个什么样的差事儿?”

    何瑾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书办。”

    陈铭当下失色,不由习惯性地捏起了山羊胡,随即又拍腿大笑道:“妙啊!这差事儿是衙门从良民中佥选充任,而且负责一房的具体公务,的确要比当个只能狐假虎威的亲随强多了。”

    毕竟是衙门里的师爷,他当下便明白了何瑾的意思:谋个亲随的差事儿,那要搭上自己一份人情。可谋个书办的职位,自己只不过负责举荐,自不用欠任何人。

    可就在陈铭眉飞色舞的时候,何瑾却依旧悠悠一叹,道:“陈师爷,你还是没想明白当个亲随不过能传达下大老爷的意思,于师爷而言,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