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阴又冷。

    高墙也挡不住的西北风像鞭子一样兜头盖脸抽在上官霭脸上,迫得她喘不上气来。

    但她此刻连抬手挡一下风也不能,只能木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信国公府马上要来挑人了,她板着腰站了这么久,就为了能进国公府,让这个冬天好过,不至于冻死在这帮差役手里。

    高墙之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车马声,上官霭轻轻动了动站麻了的腿,努力让自己的站姿更好看些。

    众人的说话声近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差役们此刻陪着笑脸,将她们几排人一一指给三四个披着斗篷的壮实男人瞧。

    “这个多大了?谁家的人?”一个皮色白净的男人对着上官霭努努嘴。

    “这个今年十二,罪人上官敬的庶出女儿,才来不足一月。”马上就有差役推了上官霭一把,她便踉踉跄跄地跪在了问话的男人面前。

    “嗯。”男人点点头,示意身边人带走上官霭,又对着下一个等着被挑选的官奴努了努嘴。

    四十人里,只有十人被选走。

    上官霭坐在骡子拉的板车上,轻轻揉自己发僵的腿。

    前头赶车的二人低声说着闲话,她扎着耳朵,细细地听。

    一个年长些的嘬了口烟:“桑大爷说,这十个里头找四个,给裁锦送去挑,倘或还没有合适的,再让李贵去河东买几个看看。”

    “裁锦挑了二三十个了,真就没人入了她眼?”另一个嗓音略细的在一旁冷笑。

    “她是捱一日算一日,只说挑不上个好人,倒让咱们受苦,过几天估计还得去趟河东拉人。”年长的喷了口烟,语气淡淡的。

    “我把兄弟也是跟了三爷的人,哪点就配不上她?”那个嗓音细的有些愤愤不平。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年长的磕了磕自己的烟锅:“在小姐们跟前服侍,她是正经的二层主子,跟长富?哼,几年不进内院,谁还拿她当回事?”

    上官霭心下明白了几分,大约是信国公府上有几个丫鬟到了岁数也没混成个通房或者姨娘,要被放出去配人,这里头有个叫裁锦的左右不乐意,便想着法挑新丫鬟的不是,好多在主子房里磨蹭几日。

    于是上官霭忖度:国公小姐应是还没到出嫁的年龄,但裁锦到了,又无法被小姐带着当陪嫁,只能委委屈屈被配个下人。

    果然不是什么好前程。

    上官霭在心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