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时间,对于别家小姐而言或许是煎熬,但对于三小姐而言,不过是堪堪走个过场。

    过场结束,她便是定下来的太子妃了,只因为还要回家守孝,所以当下也不完婚,而是回府待嫁。

    上官霭陪着三小姐一路,将一句句奉承和巴结收入耳中,心底不由都生出几分惶恐来——若不是她自幼经受旁人未曾经受过的生离死别与诸多磨难,几乎都要被这些阿谀冲昏头脑、蒙蔽心智了。

    回府之后,三小姐便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跟教习嬷嬷学礼仪规矩,近身伺候的人除了上官霭和有鱼,其余都被换成了宫里出来的女官和嬷嬷们。

    这些人脸面跟下了霜一样冷峻,散漫惯了的有鱼简直有苦说不出,好在三小姐看出她实在难受,多半时候就要她带着东西去照顾照顾裁锦。

    裁锦虽说是个半疯子,但大部分时候性情还是安定的,有鱼乐得躲在裁锦身边,有一日混一日,只等着出嫁。

    京城的秋天很是短暂,似乎是暑气才消散没有多久,第一场雪就落下了。

    雪下了一整夜,早起一推窗,便有一股清新的雪香涌入,卷走了屋内的浊气。

    宫里出来的嬷嬷有一位姓司,专给三小姐讲人事,每每入夜便要带着各类画小人的图来讲一番周公之礼,便也就睡在三小姐卧房外间,至于三小姐身边,还是上官霭常伴左右。

    见上官霭一早起就开了窗,司妈妈便急道:“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这么冷的天,冻坏了主子如何是好?”

    说着便要上前关窗。

    身后却传来三小姐的声音:“司妈妈,别关。”

    司妈妈一愣,转回头去正要解释,却见三小姐对着窗外的雪发起了呆,上官霭则适时地小声解释道:“司妈妈,新雪有香也有景,小姐喜欢这个,先不关窗,多加两个火盆,小姐看够了再说。”

    司妈妈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哎”了一声。

    私下里也跟其他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嘀咕:“主子的确蕙质兰心,但……有些时候所作所为却不能以常理度之,倒是她身边那个小丫头什么都懂,跟她肚里蛔虫一样,就没有办错事的时候。”

    其他嬷嬷也说,只怕这个瑞霭是要一起带进宫的,未来也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主儿,现下不能苛待了她,免得进了宫,大家都尴尬。

    这些议论偶尔会传一两句进上官霭耳中,她却也不多做解释,反而还故意在嬷嬷们面前现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引得嬷嬷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对付她。

    上官霭如此,也不过是为了在溜去看裁锦时更方便些罢了。

    有鱼与裁锦二人对坐着做针线。

    竹屋里架了两个炭盆,烤得暖烘烘的,有鱼咬断一根线,又比了比布上画好的花样子,对裁锦笑道:“你这里倒清闲,冬日里事也少,倒是个好营生。”

    裁锦笑得温温婉婉,平日里那些锐气全不在了:“是呢,你常来,一起做针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