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霭有些猜不透自己主子的作为。

    裁锦看她一眼,冷笑道:“疏远?你说的恐怕太客气了。”

    又道:“放心,三小姐从来不考虑这些,她对染香不客气,只觉得染香长得不好看而已。”

    见上官霭脸上还有疑惑,裁锦一摆手:“她心里从来不装与人斗法的念头,旁人如何想,她根本不在乎。”

    “可……”上官霭很想给裁锦分析一番,少时还好说,若是再过几年三小姐还是如此,将来被人如何生吞活剥恐怕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意思。”裁锦按了按上官霭肩头:“从前有我,如今我要走了,以后……恐怕只能靠你。”

    说着,步子加快,将上官霭甩在后头,跟一个厚嘴唇丫鬟递上了画,道:“三小姐送来给三少爷的,还请三少爷帮忙装裱则个。”

    上官霭在后面插一句嘴:“三小姐还说要一色裱。”

    画虽被送走,但画上的影子却烙进了上官霭心里。

    她隐隐觉得那画上公子眼熟,却又实在说不上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倘若天下当真有这样的男子,费尽心思能得见他一面也是极好的。上官霭心想。

    但眼下撷英园的局势容不得她胡思乱想这些。

    从前院子里六七个丫鬟,虽然除了裁锦之外没一个可堪大用,但好在大家心齐,办事力朝一处使,有裁锦操心,三小姐倒也没怎么在旁人跟前吃亏。

    现在不同了,老太太派来两个,二夫人派来两个,原来院里的老人只剩了裁锦与有鱼两个,一下就分了三股势力出来。

    “从前只消对付外头的就行,如今自家后院也起火了,往后只怕还有难的!”裁锦重重叹了口气,又见上官霭络子打得乱七八糟,抬手就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重来!教过你多少次了,还不长进!”

    “今儿下午我还跟墨云吵了一通,鬼鬼祟祟不知倒腾些什么,我过去一瞧,是前几年咱们亲舅老爷夫人给小姐送的一套东西,她取出来一样样瞧,啧……没见过似的,简直恶心人!”有鱼气哼哼地将针扎在绣绷上,线穿过布料,呼哧呼哧作响。

    “百灵和画眉两个倒是没这个心思,今儿教了一天小姐绣花,往后只怕还有一万条规矩要教呢!”裁锦实在看不下去上官霭手上的一团乱麻,只能自己伸手过去帮着理了理:“三小姐自幼跟着少爷一起长大的,哪里学得下这些东西?”

    上官霭盯着手里的络子,慢慢出了神。

    她想起自己七岁时,府上来了一位新姨娘。新姨娘刚来,自然是很风光的,父亲也宠着她。

    她嫡母自然不允许这样一个姨娘的宠爱长盛不衰,便时时处处都捧着她,让她当那个出头的鸟儿。

    后来自然是出头鸟儿骄横跋扈,欺负旁人时几次三番“恰巧”被父亲撞见,宠爱也就慢慢淡了,但她树敌颇多,这一淡,她就再也没有翻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