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身子好些了?”

    “猫哭耗子。”

    绿衣少女?剥着橘子,刚要塞一囊到嘴里,眼睛一弯嘴一抿,先笑了出来,清脆夸张的咯咯声充溢着屋内。

    两鼎香炉有烟徐徐飞出,被?这笑意拦腰截断,改了道,没方向?地弥漫。

    坐在她一边的女?子,着一身素雪青色棉袍,黑色夹袄,裹得?严实,脸消瘦而无血色,阴沉着,“有恁好笑?”撇过头,与站在身侧的宫女?对视一眼,两人均是一副厌恶神情。

    卫婵停了笑,“娘娘,您为什么自比耗子呐?这不说还行,一说我还真觉得?十分像叻!”

    她不顾满屋讶然,还朗朗解释起来,“您幽居深宫,抱病不出,却冷不丁东边闹闹,西?边窜窜,这不就是耗子?”扬了脸转向?身边的婢女?,一派天真道,“拾翠你说是不是?”

    佟佳贵妃嘴唇发抖,胸口剧烈起伏,肩一颤,手掌已经拍在桌案上,“啪”地一声,长春宫鸦雀无声。

    身侧名叫浣花的宫女?横了脸,斜眼瞥向?卫婵,“卫常在,若不是瞧在惠嫔娘娘的面上,咱们娘娘本不必接见你,卫常在若存心来寻事?,长春宫难道是好惹的?”

    卫婵听了,眨了眨眼,睫毛被?笑出的泪沾得?乌黑而湿润,颇有种?雨后的清净感,她仍维持那一副天真做派,“贵妃娘娘是有气量的,怎会和我这种?人一般见识?我是一向?不会说话的,想开个玩笑,竟不小?心惹娘娘不快了,我给娘娘赔罪就是!”

    说罢就起身,二话不说打?了个揖,麻溜得?叫人咋舌。

    佟佳贵妃身侧的宫女?张着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有义务为主子训人,却没义务为她做主原谅别人,她这一沉默,叫人更?忍不住关注佟佳贵妃的反应。

    佟佳贵妃自己呢,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却是不说话,斜了眼露出轻蔑的笑。

    卫婵见状,委屈道,“娘娘,您还生我的气呢?我…这下可好了,本是来探望您来的,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她往脑袋上轻轻一拍,恨不得?要哭出来,站在偌大屋子中间,无助而害怕地看着阴沉的佟佳贵妃。如果此刻有人进来,一定会认为高?高?在上的佟佳贵妃又在为难下人。

    卫婵在延禧宫闭门?几日,回?溯前事?,越发明白?惠嫔曾经与她说过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器,惠嫔是张扬跋扈,实则掩盖了她的心细如发,那她卫婵呢?很明显,是天真烂漫,是糊涂不经事?。

    我本来就是不懂事?的,皇上太后、满宫里谁不知道?何?必与我为难呢?谁若与她为难,那不是自证了气量狭小?吗?

    佟佳贵妃也明白?这一点,她一向?贤淑惯的,比谁都清楚不能因为几句话和她计较,只得?强装大度,勉力弯了嘴角,那笑便像画在脸上似的,“本宫岂会计较这个?以后说话注意些便是,本宫累了,若无事?,便回?去吧。”

    卫婵哪会轻易离去,这次来拜见佟佳贵妃,难道她很愿意吗?自然是有目的。

    “娘娘,我这番过来拜见,是有事?要和您说。”

    “什么事??”她揉着眼梢,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显是又厌烦又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