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雪不疑有她,关心地问:“娘子可有伤着?”

    苏云落摇头。

    既娘子无碍,咏雪将苏云落扶回暖榻,伺候她洗了手,又将一个药盅从食盒里拿出来:“娘子,这是李管事吩咐您要喝的药。”

    她说罢,又忙着拿来簸箕与扫帚,将地上的兰花与泥清理干净。

    苏云落端着药盅,喝了几口,见咏雪仍旧忙碌着,一时半会竟不想离开。她心中牵挂着顾闻白还藏在她卧房中,便问咏雪:“你不是还要提热水吗?”

    咏雪绽开一个笑容:“方才李管事说,这雪下得太大了,他帮我提呢。”

    苏云落倒是不好再说,只得低头喝药,余光偷偷瞄向卧房,心中祈祷那顾闻白可别再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却说顾闻白方才一进苏云落的卧房,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没敢多看,只匆匆寻了个隐蔽的地儿藏好,一动不动。然而……他藏的地儿似乎是一件衣裳后头。就着昏暗的灯光,他偷偷抬眼打量,只见那件衣衫被撑起,宽大的袖子垂下,竟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衣袖对面的景象。

    作为一名尽心尽责的老师,顾闻白一向不耻下问。此时无人,他只能靠自己观察。于是他轻轻地抬手,将手伸进那件衣衫的袖子中。

    果然,竟是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的手!

    薄如蝉翼!顾闻白唯一想到的,便是这词。他以前曾听说过这种布料,说是富贵人家在炎炎夏日里最喜欢穿这种衣衫,清凉透气。他之前对这些并不关注,虽然自个在夏日里亦是穿普通的纱,但那纱并没有这般薄。

    顾闻白蹙眉,想道: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并不适合穿这样的衣衫。但倘若房中火盆极足,又是情意绵绵的话……那落儿是预备……穿给那李管事看!?

    一股妒火顿时蔓延他的全身,烧得他脑子发晕。

    想起苏云落穿着这件薄如蝉翼的衣衫,散着如云的青丝,美目水光潋滟,樱唇再抹上那玫瑰半红的口脂,躺在暖榻上与李管事卿卿我我……

    顾闻白的头晕得发炸。

    他咬牙切齿地绕着那件衣衫走了一圈,怒火中烧,一不做二不休,三下五除二,伸手将那件薄纱从衣架上取下,卷了几卷,塞进自己的怀中。她若是要穿,也可以,但只能穿给自己看!

    他藏好衣衫,瞧见卧房一侧,有一只支摘窗,窗户正对着围墙。

    隔壁他的新宅,与这边的结构大体相同。他晓得,只要从这窗出去,便能爬墙到他那边。

    他将方才没能递给苏云落的药油轻轻放在桌上,而后开窗户,将挺拔的身子费了极大的劲勉勉强强地塞进仅三尺余见方的支摘窗,屏气凝神,花了半刻钟的时间,终于从窗户钻了出去。

    李遥提水过来,看着顾闻白从墙上利落翻过的身影,不由得摇摇头:好不容易进得香闺了,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他一脸温和俊秀,一丁点都看不出内心所想,将水放在门口,唤咏雪出来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