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白的身子甚至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

    石启的手指是冰凉的,像蛇攀上她的手腕,寒意渗进骨头里。

    那只手无数次指着她,石启轻蔑地打量她,说她不够好看,说她配不上自己,说他的爱是恩赐是对她的怜悯。那只手还曾经卡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石启流着泪的双眼,石启眼眶猩红地盯着她,用恶魔一样的语气说,你不能走,否则我自杀以后也会天天跟着你。那只手曾经按着她的肩膀,石启在她提出分手以后,说着大段挽留的甜言蜜语,不顾她的反抗想亲吻她,手从肩膀往下滑,她看见石启像野兽一样的捕猎的眼光。

    那是她最勇敢的一次,她在挣扎中扇了石启一巴掌,哭着从石启的车上跑了下去,打电话让宋妍来接她。

    后面的事是宋妍出面解决的,宋妍帮她干脆利落地分手,删掉并拉黑了所有他的联系方式,找人去警告石启不要再来骚扰她,陪着她上课放学,陪她去外国旅行散心。加州海岸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时,许知白以为她终于彻底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结果那只冰凉的手此时此刻正攥住她的手腕,毒蛇吐出信子,她又感觉到熟悉的恐惧。

    许知白觉得胸腔被塞进去好多泡过冰水的棉花,沉重濡湿又寒冷,她知道陈元洲还在旁边,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但面对石启就是面对她三年前那段最不愉快的回忆,是想起来就要打个寒噤的痛苦,她努力地想支配自己的声带,随便说点什么也好,不要让他用那种志在必得的恶心笑容看自己。

    但那冰凉的触感让她脑海里闪回的全是曾经痛苦不堪的回忆,许知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另外一只手——是干燥而温暖的,手掌上薄薄的茧子擦过她的手背——包裹住了她的手。

    陈元洲站到她的面前,隔开了石启的眼神。

    他应该用了些力气,许知白感觉到石启攥着她手腕的指头被掰开了。当那几根冰凉的指头从她手腕上脱离的一瞬,陈元洲又把她往身后扯了扯,她被彻底挡了个严实。

    “她不想和你说话,你看不见吗?”

    声音比平时压得要低,音量不大,但很冷。

    “这是我和她的事儿,你掺和什么?”

    石启还是那副拽样,声音要比陈元洲的要更尖锐几分,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我们俩吃饭,你掺和什么?”

    陈元洲很快地顶了回去,甚至句子更简短。他没说“我和她”,而是用的“我们”。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站着僵持了一会儿,许知白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肯定脸色都不好,因为周围一圈人都在往这边看,在一旁的服务员也走过来了,赔着笑脸打圆场,生怕他们俩在这儿打起来。

    好在石启并不是一个人来吃饭的,他的朋友半天没见着他,找了过来,看到服务员在这里劝架,这才把他给拉走了。

    石启走之前指着陈元洲身后,用许知白熟悉的腔调冷笑。

    “次次都靠别人给你挡着,你说你是不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