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号并不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其实她在江禅机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纠结了很久,在驯化贝塔的过程中,她有的是时间发呆,想自己的事,除非有时候赵曼看她实在不对劲儿,硬拉着她离开公寓楼去逛街或者看电影什么的,但无论是逛街还是看电影这些女生们通常很喜欢的户外活动,15号也仅仅只是机械般地应付事,赵曼让她试衣服,她就试衣服,让她品尝美味,她就品尝美味,但就是始终……用赵曼的话来评价就是——不抗拒、不主动、不积极,没有热情,三不一没有。

    赵曼也费尽心思想从15号嘴里挖掘出她闷闷不乐的原因,但始终没有成功,一来赵曼本身就不是一个擅长倾听和给别人做思想工作的人,自己就缺个心眼儿,二来15号觉得把这种事给赵曼说了大概也没有什么裨益,反而会令赵曼大惊小怪然后拼命劝阻,这不是给自己徒增困扰么?赵曼是一个不错的闺蜜,但不是一个能心平气和商量事情的闺蜜。

    15号对未来觉得很迷茫,现在她的任务是驯化贝塔,看着贝塔每天都在进步,她的驯化记录也得到红叶学院科研老师的好评,令她很有成就感,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做这件事,等此间事了,难道她还要继续当一名忍者,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实在没办法装傻装到那种程度,想想都觉得尴尬得要死。

    但是,想完全脱离忍者学院是几乎不可能的,没有这个先例,她也没脸去恳求宗主给她破这个先例。说实话,尽管她表面上用倔强和冷漠来维持着自己仅有的尊严,但她也知道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宗主,宗主当时是何等的青睐她,她却恩将仇报,如果易位处之,有人这样背叛自己,事后她绝不可能放过对方,她也不希望宗主放过自己,最好狠狠地处罚自己,处罚得越狠,就能越多消除她的负罪感,但偏偏宗主像是喜欢玩弄人心的恶魔,就是不处罚她,反而令她一直难受和痛苦。

    所以既然宗主不处罚她,她就要自己处罚自己,不然这种日子真没法过了,除了跟赵曼、米奥和贝塔等少数几个人……或者动物相处时以外,跟其他知道内情的人相处时,她总是浑身别扭,每个人都像是在无言地对她说:那件事你就打算这么糊弄过去了?

    尤其是这次被宗主召集过去,所有忍者都刻意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就仿佛也掌握了念动力似的,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把其他人隔开,其他人互相讲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她们是暗中对她指指点点……这个过程简直是万分煎熬,煎熬到令她不想再待在这个世界上了——字面意义上的。

    这部分原因她没有对江禅机说出来,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表示自己想找到存在意义,因为这部分原因如果说出来,就好像她在乞求他可怜她似的,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不过有些意外的是,江禅机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她等着他苦口婆心地来劝她,结果他也没有再劝,她本来是打算实在被说烦了就发一顿脾气,他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令她心里五味杂陈,既释然又失望——她想的是,果然交情没到那个地步吧,赵曼傻归傻,人还是不错的。

    “刚才我讲的东西,还请替我保密,就算你跟别人讲,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另外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要继续训练贝塔……”她下了逐客令。

    江禅机点头,“行,等你行动的那一天,记得跟我说一声……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肯定会有很大的动静。”

    “跟你说一声,你来给我送行吗?是不是还要继承我的花呗?告诉你,我可没有那玩意儿哦!”她讥讽地问道。

    “……”江禅机无语,澄清道:“不是,我是要跟你一起去。”

    “一起去?”15号一愣,一下子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或者她听明白了,但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对啊,你不是要带着贝塔前往‘通道’另一侧么?我是说,我也一起去。”他说。

    “啥?”

    15号惊得目瞪口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跟我开这种玩笑很有意思?”

    “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反问,“还是说想进入‘通道’得先交门票钱?”

    “你……”

    “我知道啊,很危险,对吧,这不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么?难道你还要再跟我说一遍?”

    15号被他抢白得一时无言,咬着牙说道:“不,我是说……你有病吗?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激涕零?少自以为是了!”

    江禅机连连摆手,“你误会了,我可没这么想啊,我不需要你感激,你有你去的理由,我有我去的理由,我跟33号不一样,如果能顺路,我还是愿意作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