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痛苦,江禅机只希望痛苦结束得快一些,最好是一口把自己咬成肉酱,否则如果来个腰斩,清醒的意识伴随着痛苦至少还要持续好几秒钟,那就……如果真是那样,至少他可以用业火把自己点燃以结束痛苦。

    不过,包括痛苦在内,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并不是说一切如常,因为正常情况下哪怕他闭着眼睛,身体的其他感官也在无时无刻感受着外界,他现在是字面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难道是一瞬间就死了,导致痛苦还未来得及通过神经传递入大脑?他这么想,他之前就从露西娅的讲述与阿拉贝拉的体验得知存在死后的世界,只是那个世界未必如人们想象的那样,那么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是已经死了么?不知道昔拉的手会不会伸得这么长,来到这个星球的亡者世界嘲笑他。

    他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昏暗,但不是黑暗,蓝色的光线位于他的四面八方,而且光线还在不停地波动,横竖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像是科普图片里画的引力场,而他就处于引力场的中心。

    脚下虚浮,什么都踩不到,但又不会下坠,并非是踩在念动力屏障上悬浮在空中的感觉,同样的,他的双手也摸不到这片空间的边界。

    这是哪里?死后的世界?

    “已经完成了。”尤绮丝的声音响起,来自于他的身后。

    他猛然回头,而他的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转动,看到尤绮丝也悬浮在他身后,就是平时在他意识虚拟空间里的她。

    “完成什么?我没死么?”他惊讶地盯着她。

    “完成了灌输,它们确实留下了接口。”她忽略了他犯傻的问题。

    随着她的话语,他面前浮现水母脑袋,而不同的是,这次不仅是脑袋,它整个身体都浮现出来,可以看到它的后半截身体就像是一束绽放的花朵,正如尤绮丝形容的那样,是一种高贵而优雅的生物。

    知道自己多半没有死,尽管还不能完全放松,终归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他还有很多疑惑,比如:“难道你有存储着它们种族的意识?不然是怎么灌输的?”

    “没有,我只是把我们知道的关于它们的一切输入给它,你不用理解也没关系,我刚才说了,它们这个身体并非肉身,是它们很早之前抛弃肉身之后用来代替的信息化和能量化躯体,它们正是预见了那个宇宙必将灭亡而设计出来的这个躯体,与它们的思维方式高度正相关,我将它们的完整细节和行为模式补充给它,它的思维就自组了,不需要我额外做什么。”尤绮丝解释道,“我也是在灌输的过程中才知道了这些。”

    江禅机佯装听懂的样子,点头道:“果然很神奇。”

    “不过,我也有疑问想问你。”她说道。

    “问我什么?”江禅机一愣。

    “请讲。”一个陌生的、中性化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声源来自于前面这个……姑且称作花水母的生物。

    江禅机吓了一跳,原来尤绮丝并不是在跟他讲话,但……他居然能听懂它讲话?

    他夹在它们两个中间,视线来回在它们身上切换。

    尤绮丝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不爽,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们既然早有计划,为什么不提前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们?”

    确实,如果花水母它们早就计算自己会在新宇宙里重生,并且会在历经n个宇宙之后与尤绮丝它们重逢,何不提前告诉鱿鱼须种族,请它们在重逢时将需要的东西灌输给自己,令自己变得完整,这不就省了很多事?今天也不至于这么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