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心腹忙道“只是眼下,殿下还是不要出面的好。任他在外吵闹,等登基大典一过,殿下再算账也不迟。”

    广延哼了一声,一脚踹开面前破碎的茶盏杯盖,“那就再容他多活两日。”

    外头,魏玄章仍在高声长诵,苍老干瘪的身子,在风中立的笔直挺拔。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

    身后年轻的学生跟着老先生一道念诵,仿佛并非在乘乐宫前,诸位朝官的眼皮底下,而是在贤昌馆的学堂里,春日中,读书听义。

    “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型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一首诵完,乘乐宫里,并无半分反应。

    魏玄章停了下来,看向眼前的朝臣们。

    朝臣们或躲避他的目光,或充满怜悯,魏玄章上前一步,颤巍巍的走上了台阶,一边走,一边脱下头上官帽。

    他声音平稳,如洪钟清亮,只道“为将者,忠烈断金,精贯白日,荷戈俟奋,志在毕命。”

    又将手中的木笏放下,“文官不比武将,圣人言,文是道德博闻,正是靖共其位,文正是谥之极美,无以复加。”

    他走到最后一道台阶上,慢慢跪下身去,将脱下来的官帽与木笏放至一边,望着乘乐宫无人的大殿,声音苍凉而坚定。

    “微臣虽无操戈之勇,亦无汗马功劳,唯有一颗忠义之心,光明磊落。贤昌馆教导学生读遍圣贤书,如今眼见殿下误入歧途,若不规劝,是臣之过。”

    “武死战,文死谏,生死与我如浮云,老臣今日,就斗胆用微臣一条性命,来劝殿下悬崖勒马,切勿酿成大错。”

    “老臣,请殿下收回成命,不可让乌托人踏足大魏国土,不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

    说完此话,他突然朝着乘乐宫前的朱红大柱上一头撞去。

    血,霎时间溅了一地。

    站在身侧的朝臣们先是一顿,随即惊叫起来。贤昌馆的学子们一哄而上,将魏玄章围在中央,被放到一边的木笏和官帽在一片混乱中被人踩得粉碎稀烂,乘乐宫前,霎时间乱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