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妖用之物,若落入凡人手中,自是有机会反噬人之灵魂。

    想来,那天花瓣苏醒之后,定是将申余吓得胆战心惊。

    他本以为阿盈已经香消玉殒,一心只想纵情享乐,将曾受过的所有悲苦都一一弥补,留下她送给他的一些花瓣也可能只是想缅怀过去,却不想在他的前景开始明朗时,燕回花突然间有了异动。

    他必定是以为阿盈要找他讨还旧债,包括他的眼睛与性命。

    也许在他那些看似风光的年月中,她不止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干枯的花瓣犹如离树的枯叶般纷纷而落,她拖着一身枯骨缓缓靠近,懊恼地伸手就要挖出他的眼睛。

    醉酒之后,他在癫狂之下终于中邪,以为自己的眼睛很快会被再次夺走,所以丧心病狂地挖去了自家娘子的双眼。

    从此之后,邪念入体,却是无法再驱赶了,每每遇到双眼秋波荡漾的女子,他就会控制不住要占为己有的邪欲,沦为了一个杀人妖邪。

    惊惧之下,也许不用他动手,那些无辜的女子就会胆战而亡。

    那日,他正是在青苗院外看到申余眼中异样,才怀疑他对袁含玲动了邪念。

    人若入了邪,便与妖魔鬼怪无异,甚至可能比那些还要可怕,因为在欲望得到暂时的满足而邪念隐去时,人仍旧会披着那副与世无害的皮囊继续忙碌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泰然自若。

    曾经最惧怕的报应,便是他最终的模样。

    “小兄弟,你发生什么呆?”将手中的折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许飞亭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这个花妖的故事,你当真只是听说的?那你手中的燕回花瓣又是从何得来的?”

    她陡然反应过来,慌忙道:“真的……”

    沈寒突然抬眼看向她,目光有些锐利:“听说你还有个姐姐?”

    “你,你怀疑我姐姐?”裴容脸色一变,急忙分辨道,“但是我姐姐几乎不出门,对面的孙二姨可以作证……”

    “妖物作祟,又不必身在当场。”沈寒站起身来,朝他们徐缓走来,目光愈发犀利,“你以为,那些妖鬼的障眼法能瞒得过我吗?”

    裴容被他的灼灼目光逼得有些心虚,知道瞒不住他,语气却多了几分哀求:“她的确不是我的亲姐姐,可却一直待我如同亲姐妹,而且,她从未做过恶事,也根本不知道陈少华还活着,她如今好不容易才忘却前尘心如止水,还望大人切莫将其中内情散播出去,小人怕她会承受不住此番打击。”

    他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牢中的申余,道:“活着总要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她自己愚昧无知所托非人,一生被蒙在鼓中不明真相却是更为可怜吧?”

    “此言不错。”许飞亭也劝他道,“我们都相信你姐姐与此案并无干系,但她为了一个负心汉而误了一生岂不是太可惜?虽然她得知真相后也会伤心难过,可过一段时日总会想开,难道还能活不下去了不成?”

    她轻咬了唇,低声道:“也许会,也许不会。”